六道輪回的問題
南亭法師著
六道輪回這個問題,本來已沒有問題。在中國人舊腦筋裏,除去宋朝、明朝的一般理學家,如程頤、程颢、朱熹一般很少數的幾個人主張氣化而外,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極端信仰,而無一毫疑意的。在抗戰以前,你不管走到那一個地方,即使是窮鄉僻壤的那些愚夫愚婦,牧童樵子們,都知道人死爲鬼,鬼可轉生爲人的事實。···
六道輪回的問題
南亭法師著
前言
第一、信仰性靈不滅
第二、爲什麼有六道輪回
第叁、什麼是六道
第四、往返六道受生受死的是個什麼
第五、六道輪回的事證
第六、由不失叁善道而超出六道
如是我聞之借屍還魂
前言
六道輪回這個問題,本來已沒有問題。在中國人舊腦筋裏,除去宋朝、明朝的一般理學家,如程頤、程颢、朱熹一般很少數的幾個人主張氣化而外,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極端信仰,而無一毫疑意的。在抗戰以前,你不管走到那一個地方,即使是窮鄉僻壤的那些愚夫愚婦,牧童樵子們,都知道人死爲鬼,鬼可轉生爲人的事實。至于某一惡人,死了以後,轉生爲牛,爲豬;或者某人是凶死,某人是死得冤枉。這遭凶死或冤枉而死的鬼魂,常常作怪,點鬼火,托夢的故事,更是充滿了一般人的腦筋裏。在冬天農事閑暇的時候,一燈如豆;或夏夜納涼,豆蓬瓜架之下,鄉下的老頭兒與老太婆,拿著短煙袋兒或抱著孫兒,圍攏在一處,張家無惡不作,現在已家破人亡;李家肯做好事,故而子孫興旺。某宰相、某狀元,他的父祖是怎樣的積陰功。某地主,刻薄吝啬,放重利債,盤剝窮人,你不要看他家當大,老婆多,准會一個兒子沒有,即使有了,百分之百的是個敗子,不信、你等著瞧罷!像這一類的善惡因果故事,他們與她們,津津有味的談上個深更半夜,是常有的事。所以一個人,只要他有個家,無論窮到什麼地方,關于清明、中元、過冬、過年、或叁代祖父母的生忌辰,一杯薄酒,一碗麥飯,幾張紙錢,縱然自己的飯都吃不成,對于祖宗的祭祀,是不可或缺的。至于富有的,春秋祭掃,禮節隆重,那是更不必談了。倘若不經過這大戰的洪流沖洗,這種敦樸淳厚的民風,還可以保存到相當年代。孔夫子說:“慎終追遠,民德歸厚”。與書經上的“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的道理,固然是深入人心,同時佛教的六道輪回,靈性不滅之說,也已家喻戶曉。所以我說六道輪回的事實與理論,本已不成爲問題。
現在不斷的有人把他提出來當爲一個問題,欲加以研究者,原因是由于科學大昌,物質文明,唯物論的毒素,滲透到知識界的腦筋裏,原來信仰的,現在也由疑惑而不信仰了。因爲科學最重實驗,實驗不到的東西,都在懷疑或擯棄之列。如二原子氫與一原子氧合成一分子水,兌飛以電流分解蒸餾水令其氫與氧分別收集于兩個量氣管中,其容量常爲二與一之比。雖實驗百千萬次,經過百千萬年而絲毫不爽。故百千萬年前之科學發見,百千萬年後之學者無異詞——一樁輪回確證討論集中,王季同先生語——。但是人世間善惡因果,與乎六道輪回問題,遠比物質爲複雜。如氫氧合則爲水,水一經分化,仍爲氫氧;現在如此,百千萬年後仍如此。中國的水如此,外國的水也是如此。至于善惡因果與六道輪回的問題,則甲地某人不孝,曾遭天雷殛死;乙地某人更不孝,但是他很健康的活著,或者竟得善終。過去某人無惡不作,傳說他不曾得好死,後來子孫也凋零可憐;可是眼前大家都知道某地某人,凶暴殘忍,陰狠毒辣,貪贓枉法,殺人放火,他卻能升官發財,子孫繞膝。某地某人借屍還魂,某地某人記憶前生。但同時在此地,找不出一個借屍還魂和記憶前生的人來與某地某人互相證明。在腦筋較舊的人,固然有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的論證,至于某地某人借屍還魂,某地某人記憶前生,只要記載的人,或傳說的人,有人格地位與學識,說的事又有時間地址與姓名,我總極端的信仰。但在科學頭腦的人,或唯物論者,他不肯以耳代目,不信仰古人,他必得要親眼所見,見到的不算事,還要經科學的分析。或者一人記憶前生,必人人能記憶前生;一處有人借屍還魂,必到處有人借屍還魂,這才可以認爲是定律。無奈人壽短促,時代遷流不停,昙花一現的借屍還魂,千萬人中難得一個的記憶前生,無論用什麼方法,不能令其與兌飛之實驗,同樣有永久性,能使不同時不同地的人,共見共信。所以自科學發達,物質文明以來,因果輪回之說,爲知識界所吐棄,殺人之利器,月異日新,往昔之所謂人命關天,今且草芥之不如。寖假而子弟可以殺其父兄,認爲有種,有勇氣。我敢說一句開倒車的話,佛教之善惡因果,六道輪回之說不興,物質文明不打折扣,唯物論者不覺悟,則世界人類,會有滅絕的一天,或者僅剩得幾個最徼幸的人。
我們要補科學之偏,救物質文明之弊,拯救人類將要毀滅的危機,祗有要求全世界的人類,共同信仰釋迦牟尼佛所宣示的,善惡因果,六道輪回。我現在分成六段來說明:
第一、信仰性靈不滅
性靈是什麼?換句話說,性靈就是心的別名。一切事物,莫不有其體性,或本質,如棹椅以木頭爲本質,寫字的鋼筆以金屬物爲本質,人的身體以血肉爲本質,總和起來說,宇宙萬有,皆以地水火風之四大爲其本質。然而這還是皮相的說法,克實言之,一切事物,皆以心爲其本質。所以綜合釋迦世尊所說的教法,關于宇宙人生問題,有兩句結論,就是叁界唯心,萬法唯識。馬鳴菩薩作的大乘起信論上說:“以一切法,皆從心起,妄念而生。當一切世間境界,皆依衆生無明妄心而得住持。......”“叁界”是欲界、色界、無色界。假如不懂這些專門名詞,你就把他作爲宇宙或天地的熟名字來解釋好了。這天地間所有人物,起信論上叫他寫“一切法”或“世間境界”。這一切法或世間境界,皆從心起,皆依我們的無明妄心而得住持。“住持”,就是繼續存在的意思。
那末!心又是什麼?什麼是心?依上面所說的,心似乎是一切事物的主體,然而心畢竟是個什麼?關于這一問題,確很有趣。因爲我們終日吃飯、著衣、做事,以及一切事的籌劃,通常皆說是動腦筋,腦筋真的會動嗎?腦筋屬于物質的血肉,會死的。倘以腦筋爲一切動作的主動者,則腦筋死了,我們不也就化爲烏有而歸于斷滅嗎?這主張很危險的!要是幹脆就說他是心吧!你尋遍了眼耳鼻舌,和五髒六腑,甚至每一個毛孔,都捉摸它不著。要說是沒有個什麼吧!你頭上癢,誰知道用手去抓頭;你腳上痛,誰知道用手去摸腳。你走路,一只腳提起,一只腳放下,路的高下不平,行的緩急遲速,誰在這兒做主。一經人家的恭維,你就歡喜;一遭到人家的侮慢,你會惱怒,這一喜一怒,誰在這兒分別。這顆心,還是小如微塵,能周身走動呢?還是大等全身,處處都有?若說是小如微塵,周身走動,我們的頭癢,他知道;同時腳痛,他也知道;你一邊走路,一邊眼見色,耳聞聲,一個很小的東西,如何走得這麼快,管得這麼多?若說是大等全身,在皮膚以內呢?在身外呢?若是在皮膚以內,皮膚以內,還是血肉;若在身外,身外是虛空,不能作我的知覺。是一個?還是多個?是物質的呢?還是非物質的?任憑你怎樣說,都不對。所以孔夫子的學生曾經對孔夫子說過: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這很顯然的,就是以孔聖人之博學多能,他對于這近于虛玄的心性問題,都避免不談。在孔子之前的老子,他在道德經上曾說過:“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名、天地之始;無名、萬物之母。”又曰:“道、常、無名。”又曰:“忽兮、恍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恍兮、忽兮、其中有物,其物甚真。”算是猜得好!但總覺得有點恍忽,況肯定的說他是“常”,在佛法上說,有“常見”外道的嫌疑。後來孟子主性善,荀子主性惡,固然是只能各見一斑。就是後來的漢宋諸儒在大學,中庸上所透露出來的,如“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費而隱者,言其體甚隱微,其用甚大。那怕你是愚夫愚婦,日用尋常,穿衣吃飯,都不離此;要是徹底研究清楚,雖聖人亦有所不能。天地之大,人還有不滿意它的時候,而君子之道,大的時候,大到天下莫能載;小的時候,小到天下莫能破。這有點近于佛法上說的大而無外,小而無內的話。可是儒家總是借君子之道來代表,總不免閃灼其詞,不夠明朗。至于印度的許多外道,那更是不足談,佛家一概呼之爲群盲摸象。
然則佛教對于這問題,是怎樣一個說法呢?佛教將這顆心,分爲真妄的兩部分:就是真心和妄心。真心呢,有時叫真如,有時叫實相,有時叫法界或圓覺,或大方廣,他的名目很多。都是我們的教主,就當時事,對當時人,因機說法,所以安立的名目不同,含義亦很有差別。佛說的經,和祖師們作的論,對于說明這個心的方法,有在積極方面,作具體的表現;有在消極方面,用抽絲剝繭的方法,從反面來顯示。在佛學上的術語,前者謂之表诠,後者謂之遮诠。
表的方法,多以體、相、用叁大來說:
一、體大者、就是說心的本體。這心的本體,在時間上說,是豎窮叁際。叁際就是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不管人和物,都離不開叁世。我是人,就以我來說:我今年五十一歲,第五十一歲是現在世,前此之五十年是過去世。假定我可活到六十歲,則自五十二歲到六十歲的這九年在未來世。五十年前再過去,這世界上沒有我;未來之九年過完了,再向未來去,這世界上也沒有了我。那末!五十年中之第一年,是我一生之初始;九年中第九年,是我一生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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