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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安(方立天)

  道安

  方立天

  [濟南]中國古代著名哲學家評傳,1982年第8月

  續編二

     章目

   一、東漢以來佛教思想發展的概貌和道安的生平

   二、道安的禅法思想

   叁、道安的般若思想

   四、道安的本無思想實質上是玄學貴無思想的變相

   五、道安佛教思想的社會作用

   六、結束語

   道安是我國東晉時期一位博學的佛學家,最有影響的佛教宣傳者和組織者,是當時佛教的領袖。研究和評述道安的生平和佛教哲學思想,對于了解與總結中國古代佛學史和哲學史,都是十分必要的。

   一、東漢以來佛教思想發展的

     概貌和道安的生平

   佛教自東漢時傳入我國,起初被看爲是一種道術、祠祀。它著重宣揚靈魂輪回說,因而也特別重視內心,主張養生養神,少思寡欲,清淨無爲,心神明靜,以爲這樣就能無所不照,無所不能,而成爲佛,這種佛又被視爲我國傳統迷信的神。這也就是漢代佛教最重要的思潮禅法的基調。此外,它還宣傳大乘般若學。“般若”,就是所謂最高智慧。這一學說主張個人的智慧與萬物的本體“道”相冥合。個人的智慧本來是和道相合的,由于後天的各種原因而不能和道相合,所以最重要的是要使智慧解脫後天的種種限製,真正認識、體證本體,做到明本,也就成爲佛了。由此般若學十分重視智慧理論。大乘般若學後來得到魏晉時代統治階級的大力提倡。

   魏晉以後譯經逐漸增多,自東漢至東晉共譯出佛典近千部;信徒也日益增多,到西晉已有寺廟一百八十多所,僧尼叁千七百人(參看《佛祖統紀》)。但是直到道安的時候,我國的佛教信徒對印度佛學還是處在食而不化的階段,並沒有真正理解和領會。當時譯經雖多,但疑僞雜出,翻譯沒有一定規則,草率粗糙,結果往往或因拘泥于直譯而譯理未盡,義難通曉,或因注重意譯而失其本旨,義多暧昧,還有因爲疏脫而前後矛盾、義不連貫的。爲了探索佛教的義理,有人采取“格義”或“合本”的方法,所謂“格義”就是以我國原有的術語、名詞、概念和範疇去比附擬配佛經的術語、名詞、概念和範疇。“合本”是把不同譯本彙編起來,加以對比研究。這種情況使得人們對佛學的自由比附與任意發揮,有了廣泛的可能性。

   當時傳入我國的佛教主要有兩系,即“禅學”和“般若”,而“禅學”常雜以方術,“般若”多比附老莊。例如,有些禅學經典就以“守一得度”來解釋禅(注:道教《太平經》卷96:“夫一者,……可爲孝子,可爲忠臣,終老學之,不中止不懈,皆可得度世。”(見王明編:《太平經合校》第408頁)又:《太平經鈔乙之五》:“守一明之法,長壽之根也。萬神可祖(一作禦),出光明之門。守一精明之時,若火始生時,急守之勿失。”(同上書,第16頁))。又如對般若思想的理解,“本無”原是魏晉玄學家用來說明本體的範疇的,而支、支謙和竺佛念在譯《般若經》時都用以譯“真如”,這實際上是把道、佛、本無和本體都視爲一樣的東西。玄學的“正始”遺風也浸入佛門,許多名僧都“高論適時”、“清談盡日”(參看《世說新語•文學》),他們既用玄學的道理來解釋佛學,又用佛學的道理來發揮玄學。佛學在和玄學的合流中日益擴大了自己的影響。

   在這種情況下,佛教要進一步發展,就一方面要繼續翻譯印度傳來的佛經,以便不斷充實內容;要對已譯的佛經進行整理,以消除混亂;還進一步要求佛教學者消化和融會佛理,從浩繁佛經中概括出基本思想,以便使日益增多的信徒易于領會和接受;另一方面要繼續和玄學合流,以便不斷地擴大影響,同時要進一步爲擺脫對玄學的依附,爲自身的獨立發展開辟道路。道安的宗教活動和哲學思想就是應此而生的。

   道安生于西晉懷帝永嘉六年(公元312年),十二歲出家,因爲其貌不揚而被輕視,師父令他先從事農業勞動叁年。但由于他天資聰穎,記憶力超人,終于得到師父的器重,受戒後任其遊學,由此開始了僧侶生涯的重要曆程。道安從事佛教理論和實踐活動的進程,主要可分爲叁個階段:

   (一)師事佛圖澄:佛圖澄是當時著名的僧侶,以方術爲石勒、石虎的後趙政權服務。石趙遷都于河南的邺(今臨漳縣西),佛圖澄也隨之到邺。不久,約東晉成帝鹹康元年(公元335年),道安到邺師事佛圖澄,“服膺終身”,直至澄死(東晉穆帝永和四年,公元348年)。在這十多年的時間裏,道安得到佛圖澄的賞識,佛圖澄講法,道安複述,在佛教理論方面打下了比較堅實的基礎。

   (二)研習禅學:佛圖澄死後,道安因石氏內亂,在河北、山西一帶到處避難,其間曾在太行恒山建立寺塔,徒衆數百,常宣法化。約在東晉哀帝興甯二年(公元364年)又遷居南下。道安雖然顛沛流離,山棲木食,景況艱難,但是齋講不斷,注經甚勤。在這大約十五年的時間裏,他深受北方佛教重視禅定的影響,主要是研習禅學,對于安世高傳來的《陰持入經》、《大十二門經》、《修行道地經》寫序作注,用力很深。對于般若也極留心,曾找到竺法護譯的《光贊》的殘本一品。

   (叁)講習般若學:東晉哀帝興甯叁年(公元365年)道安到河南一帶,因慕容進攻河南,形勢極度混亂。恰在此時襄陽大名士習鑿齒迎請道安去弘法,于是道安繼續南下,率弟子四百多人到襄陽。在襄陽十五年,道安由于受南方佛教重視義理的影響,佛教思想發生重要的轉變,即從禅數轉而趣于性空,集中講習般若,每年講兩次《放光》經。並且孜孜矻矻,注釋《般若》、《道行》、《密迹》和《安般》等經,收集和整理經典、編撰經錄,受到朝野的推重,影響頗大。

   東晉孝武帝太元四年(公元379年)前秦的苻堅攻克襄陽,道安和習鑿齒爲堅所迫致,“既見與語,大悅之,賜遺甚厚……與諸鎮書:“昔晉氏平吳,利在二陸(陸機、陸雲)今破漢南,獲士裁一人有半耳”。”(《晉書》第八十二卷,《習鑿齒傳》)一人指道安,半人指習鑿齒,習因腳疾嚴重,不能行走,故謂半人。道安在長安(西安)生活七年,至東晉孝武帝十年(公元385年)命終。道安晚年繼續講述般若諸經,並組織對小乘一切有部等佛典的傳譯。

   道安雖然身處前秦的長安,但是心向東晉。據《高僧傳•釋道安傳》等史籍記載,他曾巧妙地含蓄地谏阻苻堅犯晉,中年以後逐漸由北南下,日益接近東晉王朝。

   道安一生最主要的活動概括地說有兩方面:一是組織翻譯、整理和闡述經典,創立以“本無”爲宗旨的學派,後稱爲“本無宗”(雖號稱爲“宗”,實際上是學派,和後來隋唐時期的佛教宗派不同);一是宣法傳教和培養弟子。

   關于第一方面,首先是注經作序。根據《出叁藏記集》、《隋衆經目錄》和《曆代叁寶記》的記載,道安的著作共約有六十種,(佚失的約四十種,現存的約二十種),涉及般若方等、阿含本緣、毘昙、名相、禅修、律儀等廣泛的方面。現存著作有各種經論序十六篇,其中十五篇載于《出叁藏記集》,一篇爲《鼻奈耶經序》,載于《大正藏》第24卷《鼻奈耶經》卷首;再是注疏一種:《人本欲生經注》一卷等。這些著述對闡明經義作用很大。僧祐在《出叁藏記集•道安傳》中說:“安……序致淵富,妙盡玄旨,條貫既敘,文理會通,經義克明,自安始也”(《大正藏》第55卷,第108頁)。道安通過自己的著述,創立本無宗,它在我國佛教思想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在我國哲學史上也有一定的影響。

   其次組織譯經。道安晚年在長安主持譯事,共譯出衆經十部一百八十七卷,百萬余言,並且積極爭取佛經大翻譯家鸠摩羅什來長安譯經。他還總結翻譯工作的困難和經驗,提出“五失本,叁不易”的說法。“五失本”指有五種情況不能符合胡語佛經原本,即語法要適應中文的結構;文字要作適當的修飾;頌文的重複句子要刪略;連篇累牍的重頌要刪去;反複重述的內容要去掉。“叁不易”是講叁種不易于翻譯的情況,即古代特有的時俗不易譯得適合于今時;佛說的微言深義不易譯得使凡愚也能理解;傳譯的人都平庸,一般不易譯好。(見《摩诃缽羅波羅蜜經鈔序》,《出叁藏記集》第八卷,《大正藏》第55卷,第52頁)道安的這些總結對以後佛經的翻譯産生了影響。

   再次,纂輯佛經目錄。道安以前,雖已有經錄,但只是一代或一人所翻譯的經錄,且只列經名,不著名類年代,自道安始作總錄,嚴別真僞。《高僧傳•釋道安傳》中說:“安乃總集名目,表其時人,诠鑒別品(評定)新舊,撰爲經錄。衆經有據,實由其功。”道安廣泛搜尋流行的經典,加以整理編錄。他的《綜理衆經目錄》是後人給定的名字,原來題名已不詳,目錄原本也早已佚失。只在《出叁藏記集》的《綜理衆經目錄》中保存兩段原文:新集安公疑經錄、新集安公注經及雜經志錄。(見《大正藏》第55卷,第38、39頁)梁僧祐作《出叁藏記集》時曾見到過道安的目錄,《出叁藏記集》爲現存最古的經錄,而它的第二部分經錄本文,就是在全部吸收道安目錄的基礎上加以補充、擴大而成的。所以,僧祐對道安的目錄給以很高的評價,他說:“尋夫大法運流、世移六代(漢、魏、秦、涼、晉、宋),撰注經錄,獨見安公。”(《出叁藏記集》第四卷,《大正藏》第55卷,第21頁)又說:“爰自安公,始述名錄,诠品譯才,標列歲月,妙典可征,實賴伊人。”(《出叁藏記集》第二卷,《大正藏》第55卷,第5頁)以爲是名副其實的第一部經錄。道安的經錄不僅是對我國佛教發展史的寶貴貢獻,而且在我國目錄學史上也占有重要的地位。

   佛教經典是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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