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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初叁階教大德惠恭行曆及其佛學思想

  唐初叁階教大德惠恭行曆及其佛學思想

  ——《法門惠恭大德之碑》考釋

  關于法門寺,當代學者康寄遙在《陝西佛寺紀略》中言:“西安附近各祖寶塔,對于法門寺塔,猶如衆星之拱北辰。”何以言之?因爲此中有如來真身舍利。由于法門寺獨與佛骨相連,因此使之成爲超越所有佛寺的佛教聖地。有唐一代,更是掀起了奉迎佛骨的狂潮,1987年,法門寺塔下地宮文物的出土,引起了世人的注目。這批文物中,有一方殘碑,名《法門惠恭大德之碑》,碑文已發表叁次[①],然均因錄文及句讀失誤頗多,未能引起學界注意。近來重讀碑文,發現惠恭乃是一位叁階教僧人。叁階教命運多舛,曆遭禁斷,經典、史籍存世者幾稀,故此碑當有一定的學術價值,或當有補于我們認識唐初叁階教的傳播情形和思想變化。茲將碑文重錄並斷句于後,進而試爲闡釋惠恭大德行曆及其佛學思想。

  一、碑文

  此碑本鑲于法寺塔基地宮之石壁中,出土時已斷爲數截。經拼對,此碑殘高約1.60米,殘寬0.64米,厚0.23米。碑首篆額兩行,字有殘損,每行現有叁字:“□門惠恭△□德之碑”。碑文正書間有行體,殘存30行,滿行54字。碑陰銘刻《佛遺教經》,經校對知其爲鸠摩羅什譯本。現將重新整理的碑文錄載于後,“△”符號表示其行隔,意補的字加〔〕表示:

  〔法〕門惠恭〔大〕德之碑

  (前缺五十字)爲如來下△(缺43字)者也。法門寺者,本名阿育王△〔寺〕。(缺14字)初生魔焰,正□百年,斯主出代,用人□□□□。贏正指位,□天于之□癸,乃人同巨曆造生地獄誹謗△(缺11字)仍起心花于镬湯,惡王歸依,清業林于信圃。遂發願營塔,遍四天下,精心入道,釋梵光,其福田至感精微,鬼神盡△(缺9字)神光夜明,八萬四千,不日而就。其寺則育王之一所也,因而爲號。惠恭禅師之上居焉。

  禅師俗姓韋氏,本魯國鄒人。其△□□□□□□□□□邑天祚歸商,以豕韋稱霸,蓋得姓于其國,因而命氏。禅師虛而保真,清而容物,感陰陽之粹氣,得天地之淳風,思越斷常△,□□□□□□□□不染囂塵,髫齡之年已墮僧數。豈非善吉羅漢自罄家資,玄鹦比丘先摧論鼓。年甫十四,依慈門寺道場審禅師聽受叁△[階][佛][法],□□□□句,心遠七憎,以果收因,則含生皆佛;將時驗質,則以位獨凡。上根下根,洞悟其旨,真學妄學,究竟其門。苦行精誠,年逾十載。△□□□□□□□□禅師者,佛法之機衡,幽途之炬燭。心滋有待,智入無端,名稱普聞,衆所知識。禅師稽首接足,親承問道,攝念歸依,習禅叁△〔載〕。□□□□□□□會真空。雖業利已修,化迷入悟,禅師慈愍有待,將擊群蒙,乃陰照昏山,明發心海,解體叁昧,利周四衢。年廿叁,還居此寺。△□□□□□□□□□花,戒珠圓明,能清五濁之水。上士稽首,中庸歸命,意消神悟,目擊道存。以爲定慧不兼,靜亂殊學,遵行五衆,虔奉四依。△□□□□□□□楊之□。惠日明代,非開寂滅之域,遂別安禅院,清淨住持,夙夜翹誠,供養靈塔。貞觀之末,沐浴舍利。便燒二指,發菩提心。即△□□□□□□□,清淨大衆,宛如初會。倏睹尊儀,情如新滅。豈止靈光浮景,空驚迦葉之心;寶相澄輝,似入阇王之夢。[②]△

  □□□□□□之道,行戒言之放心[③]。△天皇□□,□□地絡,克振天維,安上□□,定禮製樂。以爲垂衣端拱,得尊之于此方;禦升乘乾,非超之于彼岸。懸般若之鏡,圓照十方;燃涅槃△之香,上□□□,□報先于施作;曠劫之強,緣道始于檀爲。大千之化主,顯慶首年施絹叁千匹,修營塔廟[④],△敕師結□□訖冥,因假願力以莊嚴,若神功之再運;感靈儀而示現,如輪王之重修。禅師清淨其心,深信堅固,集衆法寶,如海導師。嘗與勝光△寺惠乘〔法〕〔師〕同德比義,贈禅師行瑭布巾,表爲善友。則知舍利、迦葉更爲顯揚,文殊、普賢樂相誠仰。俄而乘師下代,德音綿邈,道林存化,虔之△獨存。長□□煜,恥爲孤照昏衢,智眼恨不兼明,悔歎業像奔馳,將淪教戒;愛馬騰躍,先亡苦空。故勒石題經,昭其未悟。敬镌《遺教經》、《般若心經》△各一部。□□□道,我執斷滅,明性起于禅枝;法空見前,引屍羅于智果。頓漸宗印,終始住持。寂靜律儀,則睹文齊相;澄清等忍,則觀義忘言。故△知;道存□□,□執油于副墨;理歸微漸,見法雨于臨墀;四果聲聞,感無涯而喪偶;十方菩薩,睹即色而歸心。甯止香豔,成雲發東方之紫氣;花△纓結霧,□□□之青光而已哉!當願:定鏡流輝,塵清四念;心珠凝彩,照引叁明;芥城幾空,海印無底;河神屢隕,法母常安。弟子學謝文圓,才非△武庫,有□□□,期種覺于雷陰;未獲歸依,冀前緣于智勝;德山高遠,思叁昧于瞻□;定域幽深,心不及于疑始。希爲善誘,敢作銘曰:[⑤]△

  識海波□,□□扇激。非我法王,誰救淪溺。般若實性,屍羅妙迹。化城屢遷,真空不□。其一。

  十方諸佛,從法立名。相有始終,心無壞成。惠空七覺△,境智□□,□□度者,實無衆生。其二。

  世間實有,名爲一合。智越斷常,心超間塔。種覺□映,一多相納。怨形妄心,顯見靈塔。其叁。

  正像既遷,二階△無實。□□□□,四依挺出,了別愛憎,弘揚誡律。重振法鼓,再明佛日。其四。

  心相不〔二〕,國土皆空,雖含覺性,不廢愚蒙。始明惠炬,終揚戒風。希除△妄識,□□□□。其五。

  碑若天工,字凝神運。密嚴顯迹,含性招訓。降伏四魔,歸依百部。定水澄影,迷津息問。其六。

  佛前佛後,劫盡劫生。[⑥]塵界雖暗,法△眼恒□。□□□果,包含色聲。惠空無際,福盡有情。

  永昌元年歲次乙醜□月庚戌朔卅日已卯

  法門寺僧惠恭樹

  郭□□一心供養

  二、惠恭禅師生平考證

  法門寺惠恭之名,不見于現存僧傳。出土之碑亦未載其生卒年份。然而,據碑載惠恭禅師“年廿叁,還居此寺”及“貞觀之末,沐浴舍利”推斷,其于貞觀二十一年前當已至法門寺。另外,從其在貞觀年間于法門寺的弘法成效看,至少需近十年方可成就,故由此可再行將其至法門寺的年限上推約十年。這可作爲其下限。參之于其它證據,惠恭住在法門寺肯定不會早于貞觀五年(631年)。原因有二:一是法門寺本身的情形;二是碑文中提到的惠乘法師之行曆。

  法門寺,隋之前名阿育王寺,隋代名爲成實寺。唐武德元年(618年)唐高祖李淵在稱帝前數日于隋大丞相任上,下令改之爲法門寺。不過,貞觀五年前的法門寺仍呈敗落之狀,于關中佛教影響有限。據道宣《集神州叁寶感通錄》記載:“及周滅法,廂宇外級,唯有兩堂獨存。”[⑦]“大業末年四方賊起,諸鄉在平原上,無以自安。乃共築此城,以防外寇。唐初雜住,未得出居,延火焚之,一切都盡。二堂余燼,燋黑尚存。貞觀五年,岐州刺史張亮素有信向,來寺禮拜,但見古基曾無上覆,奏敕望雲宮殿以蓋塔基,下诏許之。”[⑧]因構塔上尊嚴相顯。張亮又報請太宗批准,將塔基下佛骨請出以示衆,引起包括京師長安在內的周邊僧俗的普遍信奉,“無數千人一時同觀”[⑨],場面頗爲盛大。由此,法門寺于關中塔廟中脫穎而出,聲名遠播。惠恭禅師可能是因此緣由而移住法門寺的。

  此碑又載,惠恭禅師“嘗與勝光寺惠乘法師同德比義,贈禅師行瑭布巾,表爲善友”,“俄而乘師下代”雲雲。惠乘,也作“慧乘”,《續高僧傳》卷二十四有傳,其文曰:

  釋慧乘,俗姓劉氏,徐州彭城人也。……叔祖智強,少出家;陳,任廣陵大僧正,善閑《成論》及《大涅槃》。乘年十二,發心入道,仍事強爲師,服膺論席。……大業六年,有敕郡別簡叁大德入東都,于四方館仁王行道,別敕乘爲大講主。……武德四年……乘等五人敕住京室。于時乘從僞鄭詞被牽連。主上素承風問,偏所顧屬,特蒙慰撫,命住勝光。[⑩]

  惠乘時爲隋唐間一義學名僧,備受僧俗尊崇。武德八年(625年)高祖幸國學釋奠,時衆推惠乘爲導首講經。正如道宣評曰:“身曆叁朝,政移六帝,頻升中殿。面對天顔,神氣箫散,映徹牆仞。自見英德,莫不推焉。”[11]能得此前輩僧的賞識,對于年輕的惠恭極爲難得,故碑文用“舍利、迦葉更爲顯揚,文殊、普賢樂相誠仰”來類比他們之間的友誼。貞觀四年(630年)十月惠乘師于勝光寺圓寂,春秋七十六。勝光寺位于京師長安西南隅,離惠恭求法所在的慈門寺很近。從行文的語氣考慮,于惠乘之交往當是惠恭仍滯留于長安時的事情,這是貞觀五年後惠恭方至法門寺的可靠論據。

  如以上推論不謬,那麼,惠恭生年可以暫定爲隋大業四年(608年)至唐武德元年(618年)之間。此碑立于永昌元年(689年),時惠恭禅師仍然健在。

  惠恭弘法行曆大要有六:其一早年依師;其二移住法門寺;其叁建叁階禅院;其四祈請舍利;其五修塔迎奉佛骨;其六刻經立碑。

  據碑文,惠恭大德俗姓韋氏,“髫齡之年,已墮僧數。”髫齡,即童年,一般爲五歲至十歲之間。“年甫十四,依慈門寺道場審禅師聽受叁□□□”。慈門寺位于長安南門之西,是“隋開皇六年刑部尚書萬安公李圓通所立”[12]。開皇九年(589年)叁階教創始人信行及其弟子僧邕等因隋文帝之召請入京師傳教,左仆射齊國公高颍“邀延住真寂寺,立院處之”[13]。後信行“于京師置寺五所,即化度(即真寂寺)、光明、慈門、慧日、弘善寺是也”[14]。審禅師,史籍缺載。然其屬于叁階教僧人無疑。碑文中稱:“心遠七憎,以果收因,則含生皆佛;將時驗質,則以位獨凡。上根下根,洞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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