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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喝截流 六、曲折多方(下)——試說曹洞《寶鏡叁昧》

  六、曲折多方(下)——試說曹洞《寶鏡叁昧》

   全提

   如是之法,佛祖密付,汝今得之,須善保護。

   “如是”者,開宗明義,直指人心。菩提般若,如是而已矣。如是,如是,非泛語,非閑語;非有指,非無指。讀經習論者,翻公案、參話頭者,往往將此語一帶而過,滑向他方,東尋西覓,費了多少功夫。不知佛祖之根本,菩提之自性,即一念之如是而已。人人具足,個個現成,了不少欠。此雖爲老生常談,平常注解。正因其平常,所以爲道,正因其平常,所以爲法。此法若直截莊嚴示人,人皆大笑而不信也。何耶

  皆因世人不識自家珍寶,顛倒迷惑不自知也。故視佛法若密,視菩提若密。故佛祖不得已而密相傳授,不可直接說破,密說密付以尊崇其事,以警省世人。此大事也,不可令學人等閑視之也,故亦須隆重其事,鄭重其事。道在得人,而人實難得,能受持此法者鮮矣,故此法雖屬平常,亦須密說密付之。初學之人,習氣未盡,道心未固,故須時時“護念”以固持之。勿使動搖,勿使退轉,勿爲習氣及顛倒見所侵蝕。須知護持即“如是之法”,菩提般若,平常心也,人人具足,然何以未能解脫

  不知護其正念也。諸佛無密,唯有正覺。正覺不失,則須加護持。護持則爲覺,失護持則念乖,乖則迷矣。《金剛經》雲:如來善護念諸菩薩,早直指關矣。六祖雲: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是爲指月之說,豈虛語哉!故知護念乃見道之機訣,菩提之根本也。洞山擲重拈出,開宗明義,切不可等閑示之。

   此全提時節,且平常之說也,洞山豁盤托出,實證實悟之事,心心相照之際也。苟能見此,又何須下文之衍出。然自覺覺他,菩薩之事也,非五位、偏正、敲唱等回互之,焉能發動初機,遍使回向哉2茲舉兩則公案,明此之兩層意趣:

   時張無盡(即宋代張商英,曾一度爲相)寓荊南,以道學自居,少見推許。師(圓悟克勤禅師)舣舟谒之,劇談《華嚴》旨要。日:“華嚴現量境界,理事全真,初無假法。所以即一而萬,了萬爲一;一複萬,萬複一,浩然無窮。心佛衆生,一二無差別。卷舒自在,無礙圓融。此雖極則,終是無風種之波。”公不覺促榻。師遂問曰:“到此與祖師西來意爲同爲別

  ”公曰:“同矣,”師曰:“且得莫交涉。”公爲之色溫。師曰:“不見雲門道,見山河大地無纖毫過患,猶是轉句;直得不見一物,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向全提時節。彼德山、臨濟,豈非全提乎!”公乃首肯。

   (《五燈會元·卷十九》)

   如是、全提、萬、一之說,《寶鏡叁昧》發揮甚多,洞山皆有拈提,且看第二層意趣:

   時有僧問:“頓悟之人更有修否

  師(沩山)曰;“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時,修與不修是兩頭語。如今初心雖從緣得,一念頓悟自理,猶有無始曠劫習氣未能頓盡,須教渠淨除現業流識.即是修也。從聞入理,聞理深妙,心自圓明,不居惑地。縱有百千妙義抑揚當時,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計解始得。以要言之,則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門中不舍一法。若也單刀直入,則凡聖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五燈會元·卷九》)

   僞山、圓悟之言,可謂透骨透髓,于體于用,皆爲的旨。

   契境

   銀盌盛雷,明月藏鹭。類之弗齊。混則知處。此陷人之機,亦度人之舟,多少人于此錯下言頭。余亦將錯就錯,以錯改錯,不求定解。“銀盌盛雪”,何須人去解!“明月藏鹭”,何勞人去尋!此處景趣本來明白,會心之言也,直截之覺知也,無絲毫分別思量之痕迹。不能有所加,不能有所減。一涉增減,蠢愚之念動矣.非“如是”矣。若尋知解,則葛藤蔓衍,難以收拾。爲盌(碗)者多矣,金銀銅鐵,木石陶瓷皆可爲碗。碗,盛物也,冰雪雨露,葷素食淆無不可盛。銀固貴重之物,雪乃水之一態,冰霜雨雪;江河湖海,皆水而已。能盛之用,不限金木;有水之體,不論霜雪;有佛之性,豈論萬殊。月者,夜之明也,夜時暗昧,則不能睹物。月出而明,物乃可睹。世人昏暗。未能有明。若能激發己明,心生日月,豈論晝夜。鹭,水鳥也,晝出夜伏。月色雖明,鹭亦藏伏。不知,非唯路鹭不知,萬類亦藏伏不知也。日月恒照而自明,萬類待明而起伏,則有製于明晦矣。

   反之,佛性不屬知,不屬不知;不爲明,不爲暗。若能反觀自照,息其心緣,見其自性,銀盌與雪、明月與鹭,無非自性所現。不特此也,萬類皆自性所現,耳目所觸,無非菩提,隨處而真,得大自在。若未能會得此中意,刻心求解,則宇宙萬物,重重無盡,各各差別,萬劫亦不盡,徒增疑耳。然萬物混然一體,互赅互融。法界緣起,攝歸本心,即“知處矣。然心亦爲空,則萬類森然而各有錯落,且自住本位。是分亦“有處”,合亦“有處”,無處而處,處而無處。此所以“類之弗齊,混則知處”也,此所以履道一加也。當爭者曾見此否

  

   巴陵禅師曾于雲門處有“叁轉語”以酬師恩,深得雲門禅師之可。其轉語雲:如何是道

  明眼人落井;如何是吹毛劍

  珊瑚枝枝撐著月;如何是提婆宗

  銀盌裏盛雪。此中意趣是同是別,盡可參之。再舉公案:

   雪峰曰:“世界闊一尺,古鏡闊一尺;世界闊一丈,古鏡闊一丈。玄妙指火爐臼:“闊多少”

  雪峰曰:“如古鏡闊。”

   (《五燈會元·卷七》)

   此即心物同格,能所不二。所以“銀盌盛雪”;“明月藏鹭”亦爲此“古鏡”(自性)所造,安得妄加分別哉!或有以密法視之,以丹爐修之者,乃其自涉因緣,歧路而行,與《寶鏡叁昧》何關

  再看下則公案:

   僧請益“柏樹子”話,師(葉縣省禅師)曰:“汝還聞檐頭水滴聲麼

  ”其僧豁然,不覺失聲。師曰:“你見到什麼道理

  ”僧頌日:“檐頭水滴,分明曆曆。打破乾坤,當下心息。”師乃忻然。

   (《五燈會元·卷十一》)

   “銀器盛雪,明月藏鹭”是眼邊事,此公案“檐頭水滴”是耳邊事,還有因鼻而明的:

   黃庭堅往依晦堂(禅師)乞示捷徑處。堂曰:“只如仲尼道:二叁子以爲我爲隱乎

  吾無隱乎爾者。太史居常,如何理論

  ”堅擬對,堂曰:“不是,不是。”一曰侍堂山行次,時岩桂盛放,堂曰:“聞木梅花香麼

  ”堅曰:“聞。”堂曰:“吾無隱乎爾。”堅釋然。

   (《五燈會元·卷十七》)

   還有因“觸”而明的,不再舉。然“類之弗齊,混則知處”于此明矣。

   體則

   意不在言,來機亦赴。動成案臼,差落顧伫。背觸皆非,如大火聚。但形文彩,即屬染汙。

   此段點明體則,獨彰佛心,義解學人,當爲警省。言者,意之動也,無意則無言;文者,言之車也,無文則言之不遠。意者言之體,言者意之動,文者意之用。得意亡言,古有明訓。言有所指,聞言乃可明指。然此乃二話,非一谛也。如何是佛

  幹屎橛。如如是佛

  麻叁斤。若以二谛以求其實,無異刻舟以求劍。然此意何以明之

  曰:必絕意而後明,意絕則言語道斷,龍象生矣。此洞山本禅宗家法,豁盤托出,殺人刀也。雖然,意者活潑潑也,言語文辭皆其所生,不能生則其意死矣,非菩提也。心意既明,自然生生不息,周遍十方,無不照也。“來機亦赴者”,機有內外,有我他;明性之人,自不滯于機,機來則應。可順可逆,可縱可奪,可殺可活,隨方就圓,隨病施藥,變化無窮而莫不應機。當知接人之方便,首當善識來機,方能善爲接引。不然則瞎人之慧眼,奪人之慧命。能“陣啄同時”,方稱大德。

   機者,莫測也,因人而異,變化無窮。唯不守不著者能之。馬祖雲:“我這裏一物也無。”是以布無形之陣。出無相之勢,且又非有意、非無意而爲之也。乃能不守而守,不持而持,如此方能赴機而各各方便。當知一機之權,不能更應他機。何邪

  此機一發,則成窠臼也。所以馬祖先“即心即佛”,又“非心非佛”。再“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或“揚眉瞬目是,或揚眉瞬目不是”,皆對機而發也。當知機機相異,萬殊而別,各有來路,各位本位,互不相涉。若不達變通,偏枯窒塞,則陷八陣圖中不能自拔,枉自躊蹰顧伫,望洋而興歎矣。如良醫施藥、病萬變,方藥亦萬變,能變之機在乎醫者。若不識醫道,徒對種種方,種種藥而不知其由來,亦不知其用處,斯人若以成方成藥療人,實殺人也。

   大火者,太陽也,喻般若之自性也。般若如聚大日之火,近之則燒,故不可觸;般若如煥大日之明,遠之則晦,故不可背。是觸之不可,背之不可。背觸皆非。世人之于大道亦複如是,人之于大道中,如魚之于水而不自知,豈須臾離也。而人不自知,以種種妄想,種種貪著分別蔔度,而欲求之。是背道而行,自束自縛也。遑論解脫。此處最難下語,如古德雲:描也描不成,畫也畫不就。既不可即,文安能載

  既未曾離,雖文之何益

  畫蛇添足,徒多事耳。且道不屬文,不屬知,若以文彩思度,強而繪之,實害道也。故洞山雲:“但形文彩,即屆染汙。”

   或曰:叁藏十二部,亦佛祖之所文也,亦屬染汙事

  當知佛及諸聖,廣說萬法,本乎無法,要在活人心智,歸于菩提。且佛法要在自會,自會即是菩提;自不會,于己亦死語也。故六祖雲:“諸佛妙理,非關文字。””《金剛經》雲:“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故有誦經萬遍未能見道者,何以故

  皆離心外求,著于經言而不知返照也。當知佛語祖語與汝有何交涉

  汝自家身在何處

  茲舉公案明之:

   金華俱服和尚,初住菴時,有尼來,戴笠執錫繞師叁匝,曰:“道得即下簍子。”如是叁問,師皆無對。尼便去……天龍和尚到巷,師乃禮迎,具陳前事,龍豎一指以示之,師當下大悟。

   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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