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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順的如來藏思想之研究──印順如來藏學及其在對比研究中的特義(賴賢宗)

  印順的如來藏思想之研究

  ──印順如來藏學及其在對比研究中的特義

  賴賢宗(華梵大學哲學系助理教授)

  提要

  本論文在印順的“以佛法解釋佛法”和“緣起分析”的佛教诠釋的思想脈動中,並在國際佛學的對比架構中,整理出印順對于如來藏思想之研究的特殊貢獻。印順深入于如來藏佛學的底蘊,爲如來藏思想的研究曾經作出了許多具有國際水平的貢獻,這些貢獻未被充份認知其重要性。本論文嘗試論述與日本與歐美學者 (高崎直道、宇井伯壽、上田義文、Sutton、Waymann、Schmithausen等) 的對比研究當中的印順如來藏研究的特殊貢獻,闡明:印順關于如來藏叁義的如來藏說的基本結構的特解 (第二節)、印順論“阿賴耶識通染淨二分”與“通染淨二分的轉依說” (第叁節)、印順以真谛學爲例論如來藏思想與唯識說的交涉 (第四節)。首先,印順的如來藏說研究的主要特點在于: 印順诠釋出如來藏叁義的如來藏說的基本結構,並闡釋《佛性論》的如來藏隱覆藏的特義與《瑜伽論》的叁持說而來的理論的特殊性,這是將真常佛學的佛性論去存有學化,轉而以能修持的主體爲重心,這個去存有學化和能修持的主體爲重心的立場和Sutton、Waymann關于如來藏叁義的研究有所不同。繼而,印順認爲真谛唯識學的特色不僅是上田義文所說的“阿賴耶識通染淨二分”,更且是“通染淨二分的轉依說”,印順以爲真谛學所論的如來藏思想與唯識說的交涉等課題也必須在此一觀點之下加以研究,而和宇井伯壽認爲真谛學的唯識學必須銜接于且歸結于如來藏緣起有所不同。

  關鍵詞: 印順;如來藏說;真谛;如來藏說與唯識學的交涉

  導言

  在呂澄與熊十力關于性寂說與性覺說的對辯的诤論中,在此一現代中國佛教的批判佛教與佛教本體诠釋學的诤論之中,[1]青年印順本來“對于大乘佛法,我贊同內學院的見解,只有法性 (叁論) 與法相 (唯識) 二宗”,否定性覺說佛學是大乘佛學。但經過深入研讀大藏經之後,印順卻“覺得虛大師說得對,應該有法界圓覺一大流”,[2]肯定了如來藏說“可以是”大乘佛法的重要組成部份。如今,在當代佛學诠釋的多元發展中,在如來藏思想所引起的學界討論之中,在日本批判佛教及京都學派佛教哲學的诤議中,以及在當今的當代新儒家的佛學诠釋及其他佛教诠釋學的建構當中,[3]我們回顧這段印順自己研究如來藏思想而給予批判性的肯定的曆史,並對比于日本與歐美學者 (高崎直道、宇井伯壽、Sutton、Waymann、Schmithausen等)對于如來藏佛學的研究成果,從而整理出印順對于如來藏思想之研究的特殊貢獻,這是特別具有意義的事,此亦是本文撰寫之主旨。

  印順的晚年定論 《遊心法海六十年》 指出“大乘佛法,我以性空爲主,兼攝唯識與真常。在精神上、行爲上,倡導青年佛教與人間佛教”,[4]這裏所說“真常”即指如來藏說。將“如來藏說”視爲大乘佛法的叁大派之一,而以性空加以抉擇,是印順的始終如一的判教。“所以如來藏一詞,顯然有印度神我的影響,但也不能說全是外來的,也還是“大乘佛法”自身的發展”[5]--“如來藏也還是“大乘佛法”自身的發展”這是印順終其一生的對如來藏說的定評,包含了對如來藏說做爲大乘佛法自身的開展的積極性格的肯定,這和現在許多人一味的強調印順的評破如來藏佛學爲梵天化的一面倒的偏頗的印順佛學之再诠釋是極爲不同的。

  印順以其“以佛法解釋佛法”和“緣起分析”的佛教诠釋,深入于如來藏佛學的底蘊,爲如來藏思想的研究曾經作出了許多具有國際水平的貢獻,這些貢獻可惜地也淹沒在現在的某些學者的如來藏佛學爲梵天化的一面倒的偏頗的印順佛學之再诠釋當中。本論文嘗試論述如來藏說在印順佛學中的系統地位,在與日本與歐美學者 (高崎直道、宇井伯壽、上田義文、Sutton、Waymann、Schmithausen等) 的對比研究當中,指出印順的如來藏學的特殊貢獻,分別就印順關于如來藏叁義的特解、印順論“阿賴耶識通染淨二分”與“通染淨二分的轉依說”、印順以真谛學爲例論如來藏思想與唯識說的交涉等課題來加以討論。本文分爲以下各節:

  第一節 “如來藏說”在印順佛學中的系統地位

  第二節 印順如來藏學之特殊貢獻之一:印順關于如來藏叁義的特解

  1. 美日學界對于如來藏叁義之诠釋

  2. 印順如來藏學關于如來藏叁義之诠釋的特殊貢獻

  2.1印順認爲如來藏說的叁因叁種佛性之說,是從《瑜伽論》的叁持說而來

  2.2印順闡釋了《佛性論》與《寶性論》的叁藏說的差異之處及其原因

  2.3 印順闡釋了如來藏之五藏義之異解

  3. 對于如來藏叁義之相關诠釋的評價

  第叁節 印順如來藏學之特殊貢獻之二:印順論真谛學的“阿賴耶識通染淨二分”與“通染淨二分的轉依說”

  第四節 印順如來藏學之特殊貢獻之叁:印順以真谛學爲例,論如來藏思想與唯識說的交涉

  結論

  第一節 “如來藏說”在印順佛學中的系統地位

  現在許多人對于印順佛學的诠釋認爲印順的佛學是將如來藏說認爲是梵天化的佛教,應該是批判的對象,這個诠釋並不完全正確。因爲,印順將如來藏說視爲是大乘佛學的重要組成部份,這是始終如一的。印順所批判的只是某一些晚期如來藏說的某種梵天化的現象而已,而仍希望能用空義去加以抉擇。換言之,如來藏說與空義若不相違,那麼如來藏說仍然是大乘佛教的發展脈動當中難以避免的一環。底下,在此節中,我對此中諸義展開論述,首先我先由印順自己的說法來證明“印順將如來藏說視爲是大乘佛學的重要組成部份”一命題。其次,我再論述由“如來藏說與空義”的相容,來論述“如來藏說是大乘佛教的發展脈動當中難以避免的一環”。

  將“如來藏說”視爲大乘佛法的叁大方向之一,這是印順的始終如一的判教。印順在 《遊心法海六十年》 指出他早期在普陀山讀藏叁年 (1933-1936,28-31歲),其結果是肯定如來藏說是大乘佛學的重要組成部份,印順說:

  知道法門廣大,所以不再局限于叁論與唯識。對于大乘佛法,覺得虛大師說得對,應該有“法界圓覺”一大流。[6]

  在性寂說與性覺說的對辯的爭論中,青年印順本來“對于大乘佛法,我贊同內學院的見解,只有法性 (叁論) 與法相 (唯識) 二宗”,否定性覺說佛學是大乘佛學。但經過深入研讀大藏經之後,印順卻“覺得虛大師說得對,應該有法界圓覺一大流”,[7]肯定了如來藏說作爲大乘佛法的重要組成部份。印順在經過這個研讀和肯定之後,將如來藏說作爲大佛法法義的叁論之一。印順的《遊心法海六十年》 指出:

  這一時期的寫作與講說,也就重在分別解說,確定印度經論本義,並探求其思想的演化。當時,我分大乘法義爲叁論 - 性空唯名論,虛妄唯識論,真常唯心論。這一分類,大致與虛大師的大乘叁宗--法性空慧宗,法相唯識宗,法界圓覺宗相同。[8]

  印順在此提出“性空唯名論、虛妄唯識論、真常唯心論”的判教,此一判教在印順後來的《印度之佛教》、《印度佛教思想史》與《修定─修心與唯心

  密秘乘》仍然延用,可見“覺得虛大師說得對,【大佛法法義的叁論當中】應該有法界圓覺一大流”的看法終印順的一生,並未改變。印順這樣肯定如來藏說:

  印度的大乘論師,中觀與瑜伽二家,都說如來藏是不了義的,以中觀及唯識的密意去解說他。其實這一思想系,有獨到的立場,主要是衆生與佛有共同的體性;依此爲宗本,說明依此而有生死、衆生,依此而有究竟解脫、如來。……由于如來藏說以經典爲主,所以重論的學派,如西藏學者,只承認大乘的“中觀見”與“唯識見”,而不承認“藏性見”的存在。中國佛教是重經的,所以有“經富論貧”的評語。如來藏、佛性法門,傳到重經的中國來,受到中國佛教高度的贊揚。[9]

  印順在這裏對于如來藏思想做出了下列肯定:

  (1) 印度的中觀與瑜伽二家雖然都說如來藏是不了義的, 但是印順卻肯定如來藏思想“有獨到的立場,主要是衆生與佛有共同的體性”,而以此體性作爲流轉與還滅的轉依,解決了相關的理論困難。

  (2) 如來藏說在西藏和中國的佛教發展史中有著不同的命運,這主要是因爲“如來藏說以經典爲主”,而西藏和中國的佛教有著重論與重經的不同取向,所以重論的西藏學者之學派並不承認藏性見的存在,而“中國佛教是重經的”,因此,“如來藏、佛性法門,傳到重經的中國來,受到中國佛教高度的贊揚”。

  印順並未將如來藏說排斥于大佛法法義之外,而是反對其末流的梵天化的傾向。對于如來藏說的诠解,印順是要回到“性空”之論來加以抉擇和融攝,印順 《遊心法海六十年》 指出“大乘佛法,我以性空爲主,兼攝唯識與真常。在精神上、行爲上,倡導青年佛教與人間佛教”。[10]如果如來藏說和空的佛教根本義本不相容,那麼印順也不可能“以性空爲主,兼攝唯識與真常”。因此,真常心佛學如來藏說是可以與空義相容的。印順就此在其晚年定論《修定─修心與唯心

  密秘乘》 指出“如來藏說會通了空性”,印順說:

  如來藏是自性清淨心─心性本淨,中觀與瑜伽行派,都說是真如、空性的異名。如來藏說也就會通了空性,如《勝鬘師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 (大正一二.二二一下) 說:“世尊! 如來藏智是如來空智”。[11]

  第二節 印順如來藏學之特殊貢獻之一:印順關于如來藏叁義的特解

  1. 美日學界對于如來藏叁義之诠釋

  蘇通 (F. G. Sutton) 的《楞伽經論存在與覺悟:大乘佛學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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