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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眼大師 禅宗巨匠——永明延壽禅師述評(蔡日新)

  法眼大師 禅宗巨匠

  ——永明延壽禅師述評

  湖南電子工業大學 蔡日新

  永明延壽(904—975)作爲法眼宗的最後一代大師,他的圓寂雖是在北宋的開寶八年,但他弘法所處的地域卻仍然是在吳越那個小王國裏。因爲,吳越小王國自錢椒在893年建立以來,到宋太宗太平興國叁年(978)忠懿王錢做交出所轄十叁州爲止,這個小王朝一直延續了86年之久。然而,作爲法眼宗的一代大師,延壽以他豐碩的禅門著述,給兩宋的禅學轉型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加之,北宋的天子對這位禅門宗匠也倍加褒獎,宋太宗趙光義在延壽圓寂之後,曾給他住持的寺院賜額“壽甯禅院”,因此,我們還是把延壽的禅行與著述放到宋元時期來加以探討,以期對禅學思想的傳承能有一個更加清晰的線索。

  在另一方面,中國禅宗發展至晚唐五代之前,禅師中尚未出現過像延壽這樣著書立說的大德,即便此前圭峰宗密曾有過大量的著述,但宗密雖然在菏澤門下參學過,而他最終還是進入了華嚴家,成爲了澄觀的弟子,並被後世尊爲華嚴宗的第五代祖師。除此之外,禅師們的傳記或語錄,大都是在他們圓寂之後,由其門人弟子追述前德言教,相與纂輯而成。盡管禅門此前也曾有過永嘉《證道歌》、石頭《參同契》與雲岩《寶鏡叁昧歌》等禅偈之類的作品出現,但均是短製,也大多是在口頭流傳。玄覺禅師所撰述的《永嘉集》,也是由其門人魏淨纂輯(《祖堂集》謂由玄覺之姊所纂)而成,像永明禅師這樣著書豐碩的大師,在此前確實不曾有過。從永明大師禅學著作的出現,愈加可以見出南方佛教弘傳的穩定與健康之特性,它對兩宋的禅學發展所帶來的巨大的影響,顯然是不可低估的。因此,我們把永明延壽禅師的研究放在兩宋來探討,似乎更加符合禅宗的曆史發展規律。

  一、永明延壽禅師的行狀

  延壽的行狀在《宋高僧傳》、《景德錄》、《禅林僧寶傳》、《聯燈會要》、《五燈會元》等文獻中均有記載,而自稱是延壽嗣法雲孫的大壑,還特意爲延壽輯錄了《永明道迹》一卷,由此可見,延壽的生平材料還是比較翔實的。延壽,俗姓王,字沖玄,號抱一子,原籍在丹陽,後遷余杭,遂家焉。據說,延壽在孩提時,便喜歡坐高榻,乃至引起其父母的不滿,他于是躍而下地,跪泣父母面前,請求諒解,從而使家庭關系愈加和睦。據各本所載,延壽在總角””時,便歸心佛教,不吃葷腥。到了成年之後,他每天只吃一頓飯,時常念誦《法華經》,達到了“七行俱下”的熟練程度。到了16歲時,延壽已經是一位才華出衆的儒生了,據傳他當年曾給吳越國的文穆王錢元瑾獻過《齊天賦》,于是“衆推間世之才,鹹欲官之”。大概就是由于這次的嶄露頭角,延壽出仕爲余杭庫吏,到他28歲那年,又升爲華亭鎮將,主管軍需物資。延壽在做華亭鎮將期間,經常買魚蝦等動物放生,乃至動用了府庫中的資金,事發後,被判死刑。當延壽被押赴市曹時,他面無戚容,典刑官覺得奇怪而問其緣故,延壽回答說我動用庫中的錢是爲了放生,自己沒有私用一文,于心無愧。因此,延壽被無罪釋放,並從龍冊寺翠岩禅師出家,時年(929)30。翠岩禅師即明州翠岩令參禅師,他是雪峰義存(8X—908)的弟子,《聯燈會要》與《五燈會元》均錄有其事迹。

  至于延壽受具足戒之年,各本卻未有明確的記載,亦不知其戒師。在《宋高僧傳》卷二十八,只載延壽投翠岩“削染登戒”,篇末雲延壽“春秋七十二,法臘叁十七”。依此戒臘上推,則他的受戒應當在後唐清泰二年(935),是年,延壽36歲。且這種說法似與該傳上文中“壽舍妻拿,削染登戒”一語,頗爲自相抵牾。今查《景德錄》,則雲延壽“壽七十二,臘四十二”,依此上推,則延壽在36歲時登戒,亦即出家後的第二年。因延壽28歲時坐虧錢巨萬而獲罪,遇赦後他便投翠岩出家,蓋當時年齡已經29歲了,出家一年以後,他便受戒,這也應當是比較合乎情理的,同時也符合僧製。今以兩種文獻比較,以《景德錄》所載較合乎邏輯,以故從其說。

  此後,延壽曾到天臺山天柱峰(《永明道迹》作“智者岩”)習定九旬,乃至“有鳥類尺鹦,巢于衣械中”,他才出定。在具有如此的禅定修習功力之後,他才去參禮德韶禅師,求他“決擇所見”,此時德韶“一見而深器之,密授玄旨”,並對延壽作了懸記:“汝與元帥有緣,他日大興佛事。”延壽在德韶門下得法之後,曾到國清寺結壇修“法華忏”,此後又到金華天柱峰誦《法華經》叁年。直到後周廣順二年(952),延壽才出住明州(今浙江省甯波市)雪窦寺(在今天浙江省奉化縣),一時,“學侶臻湊”。延壽洋洋肋萬字的佛學巨著《宗鏡錄》,就是在雪窦寺完成初稿,在杭州淨慈寺定稿的。宋太祖建隆元年(960),杭州靈隱寺在會昌年間遭到破壞,以後雖幾經修複,但難複原貌。此時,吳越國忠懿王錢做決定重修靈隱寺,于是禮請延壽到靈隱寺主持複興工作,遂大興土木,重修殿字,增建僧房500余間,繼而又建殿宇房舍1300余間。全寺有9樓、18閣、72殿堂,四面加築圍廊,自山門繞至方丈室,左右相通。此後由延壽擔任靈隱寺主持,靈隱寺因而得以中興,寺僧達3000之衆,盛況空間。

  後周顯德元年(954),錢做建慧日永明院(即杭州淨慈寺),禮請衢州道潛禅師居之,爲開山祖師。並同意道潛之請,將塔下羅漢銅像移人新寺供養,使淨慈寺成爲當時最隆盛的道場。宋建隆二年(961)錢做迎請延壽人淨慈寺繼道潛法席,爲第二任住持。延壽在杭州永明寺前後住持共15年,度弟子1700余人,而寺中學侶常盈2000。宋太祖開寶七年(970),延壽人天臺山,度僧約萬人。同年奉敕在錢塘江建造六和塔,用以鎮潮,錢王亦署延壽爲“智覺禅師”。

  延壽是一位身體力行的大師,他出家之後,精進務道,許多文獻對此有翔實的記載。《永明道迹》載他在翠岩出家受戒之後,“執勞供衆,都忘身宰;衣不缯纩,食無重味,野蔬布襦,以遣朝夕”。《景德錄》載他“常與七衆受菩薩戒,夜施鬼神食,朝放諸生類不可稱算。六時散華,行道余力,念《法華經》一萬叁幹部”。查《慧日永明寺智覺禅師自行錄》,延壽禅師晝夜六時修道,不曾有“一時一刻、一念一頃”的松懈,他時刻省察自己曾有“幾心欲摧伏煩惱,幾心欲降伏魔怨,幾心念叁寶、四谛,幾心悟苦、空、無常,幾心念報父母恩慈,幾心願代衆生受苦,幾心發念菩薩道業,幾心欲布施、持戒,幾心欲忍辱精進,幾心欲禅寂顯慧,幾心欲慈濟五道,幾心欲勸勵行所難行,幾心欲超求辦所難辦,幾心欲忍苦建立佛法,幾心欲作佛化度群生……”雖然,這些句子是從南齊蕭子良的《淨住子淨行法•檢覆叁業門第七》中轉引出來的,但其中包含了延壽禅師恪遵古德嚴格律己的作風。爲此,延壽爲自己一生的修行確定了108件佛事(《自行錄》作每日百零八件佛事),其中包含了持咒、念佛、禮佛、忏悔、誦經、坐禅、說法等,尤以持咒與念佛爲最。對于延壽的這種精進的行持,後人無不歎服,惠洪在《延壽傳》末的贊語中說:“予初讀《自行錄》,錄其行事,日百八件;計其貌狀,必枯悴 劣。及見其畫像,凜然豐碩,眉目秀拔,氣和如春。味其平生,如千江之月;研其說法,如禹之治水,孔子之聞韶,羿之射,王良之禦,孫子之用兵,左丘明、太史公之文章。嗚呼,真乘悲願而至者也!”

  延壽的著述很豐富,其傳世者有《宗鏡錄》一百卷、《萬善同歸集》六卷,另外還有《唯心訣》、《定慧相資歌》、《神棲安養賦》、《警世》等作,《景德錄》說他還有“詩、偈、賦詠凡千萬言”。如果按照《自行錄》卷末所開列的著述目錄,延壽的著作“共六十一本,總一百九十七卷”,顯然不止以上所列數種,其中散轶者自然不少。延壽的著述在他住世時就傳播到了海外,當時“高麗國王覽師言教,遣使赍書敘弟子之禮,奉金線織成袈裟、紫水精數珠、金澡罐等。彼國僧叁十六人親承印記,前後歸本國,各化一方”。當年,德韶國師應羲寂之請,派人到高麗謄寫智者的著作回國,而此時高麗國又派人到延壽這裏受學,可見,當時中朝佛教文化的交流之頻繁。宋太祖開寶八年(975)十二月二十六日,延壽圓寂于永明寺,翌年正月六日塔于大慈山,並樹亭紀念,宋太祖賜其塔額曰“壽甯塔院”。

  關于延壽的弟子,在《宋高僧傳》與《禅林僧寶傳》等文獻中,均無具體的記載。僅在契嵩的《傳法正宗記》卷八與《景德錄》卷二至六中,載“大鑒之十二世,曰杭州永明延壽禅師,其所出法嗣二人:一曰杭州富陽子蒙者,一曰杭州朝明院津禅師者”。契嵩(1007—1072)的出世去延壽不到半個世紀,他的這一記載應當是可信的。如果要按實際情況來說,延壽的弟子應當遠不止朝明院津與富陽子蒙兩人,我們僅從延壽在吳越弘傳禅法的影響就可以想像得出來。誠然,富陽子蒙與朝明院津的嗣後弟子無文獻記載,但《永明道迹》的作者大壑,他也自稱是“淨慈寺嗣法雲孫”(即延壽下第九代)。可見,法眼宗並非是在延壽以後便斷了法嗣的,至少是延續到了延壽下的兩叁代之後了,由于文獻記載的疏漏,使我們無從得知了。但延壽的後嗣弘法所至的地域,卻始終沒有離開吳越這個圈子,他們主要活動于杭州一帶。至于法眼宗在延壽以後法嗣趨于衰落的原因,我想應當是多方面的,必須從多方面去曆史地加以考察,才能找出其中的原因。首先,作爲法眼宗最後的一代宗師,延壽不但是一位身體力行的宗教實踐者,而且也是一代著作等身的大師,其後人要在修持與學術兩個方面都承嗣其法統,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此蓋爲法眼宗衰落的內在原因。其次,法眼宗白天臺德韶至永明延壽兩代禅師,其弘法之影響主要在吳越小王國的地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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