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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学中的知识论(德澄法师)

  唯识学中的知识论

  德澄

  内容提要:本文以法舫法师有关唯识学中“了境能变识”(知识论)的论述内容为主要参照对象,结合西方哲学中康德哲学有关知识论的思想,对知识的分类、知识的形成、认知的过程、知识的性质以及知识与八识心品等几个方面的问题,从唯识的角度展开探讨,并提出了自己一点粗浅的看法。

  关键词:知识、量果、概念、范畴

  一、引言

  什么是文化?文化是一个十分宽泛的概念。无论是从文学、历史,还是政治、经济等等各个方面都可以谈文化。虽然文化所覆盖的范围如此之广,但如果归纳起来看,文化的核心应该是哲学,哲学指导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文化的发展方向。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之所以能形成自己不同的文化,其中起决定作用的就是哲学。就中、西文化而言,这是两个具有不同传统的文化,它们的不同在于:“两个哲学传统的领导观念,一个是生命,另一个是自然。中国文化之开端,哲学观念之呈现,着眼点在生命,故中国文化所关心的是“生命”,而西方文化的重点,其所关心的是“自然”或“外在的对象”(nature or external object)”[1]。与“生命”相关联,是重人的“主体性”,重润泽生命的“道德”(就儒家言)或“解脱”(就佛家言);而与“自然”相关联,是重“客体性”,重认识自然的“知识”。以“知识”为中心,西方文化中形成了自己的逻辑学、知识论、客观分解的形上学,这些都为西方世界科学技术的发达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中国文化不重视客观的“知识”,没有发展出发达的科学知识,这是一个不诤的事实。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文化与科学知识水火不相容。在中国文化中,科学知识也有其自身的定位,就佛教文化而言,这种对科学知识的定位,主要来自于唯识学。

  二、知识的分类

  法舫法师认为:

  知识的范围很广,故佛曰一切智,或曰一切种智。依了现在知识论,则分别有常识的知识、科学的知识、哲学的知识、历史的知识。总而言之,都不外乎是知识,只是种类不同而已。佛学上讲知识论,广一点说,全部佛学都可以叫做知识。略而言之有二:一、依知识方法论的因明学来说有三量,量的意思就是知识。三量者,亦曰三量智:㈠现量:就是现前的实证的知识,可以说是直觉的知识,这种知识,依前五识是现前的现行境界知识;依内心(第六意识)修证所证的境界,曰实证的境界知识,总曰现量智;㈡比量:因人类社会的复杂,自然界的无穷差别,吾人所知者有限,今若以已知者比推未知者而致知,曰比量智;㈢非量:即不正确的错误知识,换言之,就是对于客观的对象,没有切实的正确的认识清楚,似是而非的知识。这三量第一是哲学的,第二是科学的,第三是常识的。[2]

  有关“一切智”或“一切种智”,《佛光大辞典》的解释是:

  梵语 sarvajn~a。指了知内外一切法相之智。音译为萨婆若、萨云然。系三智之一。关于其义,《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下(大八·八四三上):“满足无漏界,常净解脱身,寂灭不思议,名为一切智。”《瑜伽师地论》卷三十八(大三○·四九八下):“于一切界、一切事、一切品、一切时,智无碍转,名一切智。”即如实了知一切世界、众生界、有为、无为事、因果界趣之差别,及过去、现在、未来三世者,称为一切智。又一切智对于一切种智有总、别二相之义,若依总义,则总称佛智,义同一切种智,如《华严经大疏》卷十六所载,如来以无尽之智,知无尽法,故称一切智。若依别义,则一切智为视平等界、空性之智,此即声闻、缘觉所得之智;一切种智为视差别界、事相之智,乃了知“平等相即差别相”之佛智,如《大智度论》卷二十七(大二五·二五八下):“总相是一切智,别相是一切种智;因是一切智,果是一切种智;略说一切智,广说一切种智。一切智者,总破一切法中无明闇;一切种智者,观种种法门,破诸无明。(中略)佛自说一切智是声闻、辟支佛事,道智是诸菩萨事,一切种智是佛事;声闻、辟支佛但有总一切智,无有一切种智。[3]

  知识不出“一切法相”的范围,以了知一切法相的智慧来代表知识,其实是对知识的一种总括性的说明。接下来,法舫法师首先以因明三量来区分知识的种类。而对因明三量,《佛光大辞典》的解释是:

  量,即尺度、标准之意,指知识之来源、认识形式,及判定知识真伪之标准。印度自古各哲学宗派间即盛行探讨知识来源、形式、真伪之学问,遂产生各种“量论”之说,其中最普遍者为三量。然三量之内容与名称;各宗所说互异。

  就心、心所量知所缘对境而立之三种量。唯识宗于此,多所分别,并详加阐论;而于因明之中,亦为重要之“自悟”方法。此三量即:(1)现量(梵 Pratyaks!a-prama^N!a),又称真现量。乃对境时无任何分别筹度之心,各各逼附自体,显现分明,照了量知。亦即由五官能力直接觉知外界之现象者;此一觉知乃构成知识之最基础来源。(2)比量(梵 anuma^na-prama^N!a),乃由既知之境比附量度,而能正确推知未现前及未知之境。(3)非量,即似现量、似比量之总称。乃非正确无讹之现、比量,或非可量知之量。[4]

  重要之“自悟”方法,包括现量和比量。其中的比量,同时也可以用来“悟他”,现量则只能“自悟”。这里的“现量”,只提到前五识(五官能力),而没有提到第六意识。依唯识,第六意识中的“五俱意识”也属于现量,其一分通于非量。依《因明入正理论》:

  现量,谓无分别。若有正智,于色等义离名种等所有分别,现现别转,故名现量。[5]

  言比量者,谓藉众相而观于义。(中略)由彼为因,于所比义有正智生,了知有火或无常等,是名比量。[6]

  关于现量、比量,吕澄在《因明入正理论讲解》中的解释是:

  现量是明显的、现前的,如眼看、耳听。现量一般指人的感觉。有感觉而得到的知识是从现量得来的;由感觉而得到的知识本身也叫现量。以现量为起点,思维进一步展开活动就到了比量,即以看到、听到的为基础,而推及未看到未听到的,叫比量。[7]

  由此可见,“现量”、“比量”既可以是认知的形式,又可以代表认知的结果。那么什么是“非量”呢?下面看对“非量”的解释:

  似现似比,总入非量。[8]

  有分别智,于义异转,名似现量,谓诸有智了瓶衣等分别而生。由彼于义不以自相为境界,故名似现量。[9]

  直接提到“非量”的,是《因明入正理论疏》。在《因明入正理论》中,并没有直接提到“非量”,而是提出了“似现量”与“似比量”。这个“似现量”与“似比量”就是“非量”。那么怎么理解“似现量”与“似比量”呢?吕澄的解释是:

  真现量是离名(概念)种(范畴)分别的。但是,在了境时,如果带有名种等,那就不是如事物本身那样去认识了,而是执此为此,或执彼为彼,这就叫“别妄生解”,即似现量。比如,在认识外境时,有了“红”的认识,这就是有分别的认识,是没有离开概念的认识。因为“红”是概念,是由比较、抽象而得到的认识。这样的认识不是在自相的、无分别的范围内转,而是在分别的范围内转了。这就是“不称实境,别妄生解”。

  似现量并不是比量。比量缘共相,似现量却缘自相而生分别。如对瓶、衣等的认识。瓶、衣等皆由四尘(色、香、味、触)而成。现量认识事物的特点是“根根别转”,就是说,眼识缘色,耳识缘声,乃至身识缘触,各识皆不缘余分。瓶、衣等皆由四尘而成,真现量智就不可产生瓶、衣等认识。如果有了瓶、衣等认识(“诸有智了瓶衣等分别而生”),就是“不以自相(四尘)为境界”,而是于此共相瓶、衣假法上转。这就违反了现量无分别的定义,不是根根别转,而是与概念相联系的了。(中略)

  以错误的理由为根据进行推断,其结果是对境界产生错误的认识,这就叫似比量。如见雾而说为烟,并据此而推断有火,就是似比量。[10]

  以因明三量来区分知识的种类,现量与比量是以知识之来源或认识形式来区分,而非量(似现量与似比量)则是以知识的正确与否来区分。在西方哲学中,康德也提出了以知识之来源或认识形式来区分知识,康德说:

  吾人一切知识始自感官进达悟性而终于理性。[11]

  这是康德对知识来源或认识形式综合性的概括。在这里,康德把知识区分为三个层次:

  (一)感性;

  是指主体自我借助于感觉经验而形成感性直观知识的先天认识能力,也即感性直观形式。[12]

  由感性而形成的知识就是感性直观知识。

  (二)知性(理智或悟性);

  是指主体自我对感性对象进行思维,把特殊的、没有联系的感性对象加以综合,并且联结成为有规律的自然科学知识的一种先天的认知能力。[13]

  由知性而来的知识就是自然科学知识。

  (三)理性:

  是专指人心中具有的一种要求把握绝对的、无条件的知识,即超越“现象世界”去把握“自在之物”的先天的认知能力。[14]

  由理性而来的知识就是哲学的、形上学的知识。

  有关三量的解释,《佛光大辞典》还给出了另外的两种:

  瑜伽师地论卷十五与显扬圣教论卷十一所立之三量:(1)现量(同上),(2)比量(同上),(3)圣教量,又作至教量、正教量,为一切智所说之言教,或从其闻,或随其法,其中又分:1.不违圣言,佛自说经教,辗转流布,不违正法、正义。2.能治杂染,善修此法,能永调伏贪痴等烦恼。3.不违法相,不于一切离言法中建立言说。

  数论外道所立之三量:(1)证量,指从根尘所生之五知根,缘五尘所显现之觉知作用。相当于上记之现量。(2)比量,分为有前、有余、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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