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行講述系列:得于無所得時方爲道
⊙妙祥法師講述
時間:二〇〇〇年四月
地點:遼甯省海城大悲寺藥師殿
聽衆:道場內護持居士約二、叁十人
此是二〇〇〇年四月,上妙下祥法師帶領僧團入住大悲寺以後,在藥師殿,爲道場內護持的居士所講述的行道。受條件等原因的限製,錄音不完整,音質也不清晰。現根據錄音整理出來,附在《經行》後面,作爲一個補充。
昨天講“行道”,講了前面的叁句,今天開始往下講。
“兩手垂少擺動人生淡”,“兩手”那就是說我們這兩只手,不是兩個手指,而是兩個手掌。“垂”,要垂下來。怎麼垂?要自然下垂,不是讓兩手攥拳頭,而是要張開。“兩手垂”要自然地張開,張開以後再輕輕地垂下。
爲什麼要兩手垂,要張開呢?人哪,從出生那天開始,小孩的拳頭它始終是握著,這兩手它始終是不肯張開,人生就這麼執著。我們的一生很少放下執著,從出生開始,到老一直在執著之中。說要放下,是很難去放下的。所以說兩手經常打開也是放下執著的一個辦法。
爲什麼還要“兩手垂”呢?特別是過去養生法有這麼一個說法:腎水相交。就是心火下降,腎水相交。心火在上側,比如頭疼啊、眼紅啊、眼澀啊、口幹啊、舌燥這都屬于上火,也屬于心火。這個心火就要把它放在哪呢?要引下來。爲什麼要引下來呢?因爲這個火它往上走,不下走,所以它就要致病。要引下來,要和腎水結合,腎屬水。心火和腎水如果結合了,人身體就沒有病。特別最近幾年,養生法也好,各種的功夫,特別是中醫也強調這點。過去還有個甩手法,都是讓人放下。放下什麼呢?就是這個執著。由于我們執著,心火就上延,所以說要把手放開,放開心裏就減少了執著,而且還能減少疾病。這個“兩手垂”是非常好的!
“少擺動”,爲什麼說要少擺動呢?有很多人走道都是,走一步,胳膊肘老是互相地悠。實際上如果這個手自覺不自覺地悠,自覺不自覺的心就在動。你看,一個人要是歡樂的時候,那手甩得很快;生氣的時候,這個手它就攥拳頭,它就不愛甩了。有時候甩手當成一種心情講。這個越擺動,人的心反而自覺不自覺的就在動。所以說要“兩手垂少擺動”。
“人生淡”,爲什麼說人生淡呢?因爲人生不是我們想象的這個人生。我們想象的人生就是在這個世界得到人身,我們要享受,要生兒育女,要吃好穿好,得到別人的尊敬,這叫人生。實際上就歪曲了真正的人生。人生本是修行的一個過程。它是修行中,通過多生的修行得到了人身的這麼一個過程,它的表現就是你能做點主,所以你托生到了人這一道。應該是利用人生更好的去修行,這才是真正的人生。我們呢,不知道這是人生,而以爲生兒育女,吃好穿好,受人尊重,沒有苦惱這是人生,實際上這是一種顛倒。人生是修行的過程,又是回家的路程。所以我們要把這個世間所追求的人生看淡了,徹底明白它不是我們追求的東西,它是一種虛幻,一點實際意義都沒有,而且充滿了痛苦和不淨。
如果一個人能夠兩手垂下,放下執著,就是放下我;如果能放下我,他對人生就淡泊一些;再加上少擺動,他就不追求了。你有追求,手就擺動得快。通過這個方法來淡泊人生。特別是行道的時候,如果你一個人在茫茫的白雪原裏,周圍一個人沒有,吹著北風,你戴著帽子也好,戴著手套也好,穿著棉鞋,穿得很破,沒人知道你,就在這道上慢慢地輕輕往前走,就像個木頭人似的。確實對人生看得非常淡,而且你心裏就突然生起了一種真正的清淨。這樣的話,十方佛、十方菩薩都會贊歎你,所以說這個不可思議!
過去,我還沒有出家以前,一個戰友給我送來一個火鍋,是稅務局結緣給分的,不是人人都有,只是個別人有,他給我一個。那時候我學佛了,我就不能貪這個便宜,我也不能去造這個業去,怎麼辦呢?我就准備給他送回去。送到哪?因爲他代表單位來的,我就要送給他單位。在走的時候,正好也是將近過年吧,外面下著雪——原先也有雪,又下雪,天很冷,一手提著經書,一手提著火鍋,這個真有點意思!就在行道。雖然提了東西,但不耽誤行道,就慢慢往前走啊!那時候,那個心情沒有快樂,沒有什麼快樂——沒有世間的那種快樂,而且也沒有悲傷,只是一種平平淡淡那種清淨。那時候穿著大棉衣,過去那個“料子”什麼的大衣都不要了,換成棉的,穿著棉鞋,按一般人常識來看,就像精不精傻不傻那種人。
就這麼慢慢往前走。走了可能近七八裏地、十來裏地,那更是一個人不認識。雖然滿道是人,沒有人能認出你,你也不想認出別人,也不想攀任何緣,把心收得死死的。這時候就突然出現這麼一個人,光著腳跑到我前面去了,然後他就豎起大拇指,表示稱贊的意思;當時我也沒理他,我還繼續走我的,腳不停;他一看我沒理他,他又往前跑了一步,又伸大拇指稱贊,我還是不理他;後來他又跑了一步,又去稱贊,也不說話,就是手比劃。可能是他以爲我沒看著呢!其實我都看見了,但是我還是不理他,我還繼續走我的。你表揚也好,你罵也好,我走我的。不管!就是往前走。
後來一看我真不理他,可能就有點生氣了,就在這道的道邊,沖一側,也不瞅我啦。背過身呢,就在那瞅那樹木,低著頭在那站著,他好像光著腳從屋裏跑出來的。那你站就站,我走我的,我也不管你。也不想攀緣,你菩薩來也好,你羅漢來也好,我就這樣!後來就繼續走,等行完道了,覺得從人情來講有點過意不去,但是也沒把它太過分放在心上。
後來過了一段時間,正好在一個車站碰見。爲什麼又碰到他了呢?通過見他以後,因爲我經常在另外一個道走,我就發現有一個人,每天都要從他那個單位往回跑,要跑十多裏地,比我走的還要遠,天天跑小跑。我過去曾問過我師父什麼叫跑香,然後師父就示範給我看這種形式。看到他突然想起來了,這是一種跑香。大家一看呢,不認識,這是什麼呢?傻子!就是低著頭啊,那個哈喇子(口水)好像就在嘴裏都要淌出來了,一顛一顛地往前跑著走。所以外行人看著就是一種傻子,精神不太正常。通過這個以後,發現了這個人不是那麼回事,是在跑香,而且每天都要那麼堅持。他原來是在修這個。
後來在車站我們就相遇到了,知道他正在一個廠子,有點殘廢,是個啞巴。我就用手比劃稱贊他。他稱贊我,我這回稱贊他。他樂了,就對我用手比劃比劃。比劃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呀——他比劃四個手指頭,豎起四個手指頭,後來比劃兩個手指頭往下落,也不知道說的什麼……後來相應了,才知道他是說,你將來得上山修道,去四個人,最後還走兩人。後來就相應了,你說你不修行能知道?
這說明什麼意思?如果你能“兩手垂少擺動”,對人生真正淡泊了,你覺得和人生的關系淡了,但是你和佛菩薩近了。我們和佛近了,和真理近了,和我們的自性近了,和我們的自在近了。
這個“兩手垂少擺動”不是想象的那麼做。在行道的時候,我們只要一出門,這個手就要下垂,垂久了這個肩膀還要疼,老那麼垂著也疼。特別是冬天行道的時候,出了門口,你這兩手只要往下一垂,你就不要再管這兩手了,就是凍了、熱了,這兩手你也不要管。
怎麼不要管呢?也不要攥拳頭,說我暖和暖和手吧,或者揣一會手,這都不行。就得什麼呢?在你行道的過程中,這兩手始終是那麼樣。從出門開始,手是放下,你就那麼放下,不要再管它了;你原先手是稍稍蜷點那就稍稍蜷一點;都打開了就都打開了,手就一動不動的,就放下。就用這種苦來增加我們的定力。過去我們是見到一點苦馬上就采取辦法,握一握手活動活動。想到這太疼了,或是太凍了,就要采取辦法了。實際上我們正是被環境所騙,也是被自己的業力所騙,你是心動了。
記得剛到本溪的時候,在新嶺行道的時候,晚上大雪天行道,那手張開走著,行完進屋,凍得手指頭根本不會合,都木了。不是說今天木了,明天我再采取點什麼辦法,而是明天還照樣木,每天都木的。只要手打開,出門口就不再改變。
“兩手垂少擺動”,這個走起來威儀非常的好,非常的清淨。在五臺山我見過這麼一個人,穿著一雙破鞋,這個鞋沒有後腳跟,光著腳(不穿襪子),穿著一身破衣服,就像我說的那種走法。就那個寺院裏,大家也沒有幾個人瞅他,但我一看他就高興,一看確實有威儀。後來聽說也許這人叫“赤腳羅漢”。光聽說有這麼個人,至于是不是他,不知道,只是看出來這人有修行。
“兩手垂少擺動”,雖然是一種相,但這種相是性中之相,它能攝我們的心。我們就要利用這種相來達到攝心的目的,達到“人生淡”這種無所追求,沒什麼追求,沒有好沒有壞。淡泊到極點的時候我們就與佛相應了,與所有的菩薩相應了,所有的衆生都會護持你。所以不要小看了這麼一點。
下面講“下腳如踏棉雲慈悲生”。“棉”是棉花的“棉”,這是一個比喻。爲什麼說“下腳”,不說“踢腳”呢?在部隊當過兵的知道這個腳要踢出去,而我們平時走道是高擡腳,這都不行,都是動作過分地大,都是影響心動。必須非常自然,這個腳順著我們自然的狀態來行走。輕輕地起腳,輕輕地出腳,輕輕地落下。用這個輕輕地落下又攝住我們的心,把這個煩躁心克服住。
你看著急的人和這生氣的人就跺腳,一急眼了就把地跺得亂響,拿腳出氣,我們都有這個習慣。那我們就反過來,利用腳來去我們的習氣,去掉我們的嗔恨心,來改變我們的心。“下腳如踏棉雲”就像輕輕地踏上棉花一樣的柔軟。如果你腳柔軟,心裏必然柔軟。就像踏在雲層中,輕輕地落下。
爲什麼說“慈悲生”?“下腳如踏棉雲”它這裏有一個緩慢的動作,這個動作又非常自然,又有一種非常緩的威儀。這緩的過程,有一些衆生就可以從你腳下逃走。比如蟲子,螞蟻它可能很快就爬過去。因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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