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頂文句》摘要卷第六

蕅益大師智旭撰 慕印居士張秉全選注

　　辛五、觀耳根。此門次序，本應在那律後，由其正被當機，故俟衆聖各已略陳，乃廣陳修證之相也。文分爲二：初敘悟緣起。二牒證結答。壬初、中叁：初值佛禀教。二依教修證。叁由證起用。癸今初

　　爾時觀世音菩薩，即從座起，頂禮佛足，而白佛言：世尊。憶念我昔無數恒河沙劫，于時有佛出現于世，名觀世音。我于彼佛發菩提心。彼佛教我從聞思修入叁摩地。

　　觀者，能觀之智，所謂一心叁觀也。世音者，所觀之境，所謂一境叁谛也。世有叁種：一器世間，所謂同居方便實報寂光。二衆生世間，所謂天人阿修羅地獄鬼畜生。叁正覺世間，所謂佛菩薩緣覺聲聞。以要言之，即十法界若依若正也。音者，依正所出種種音聲，此音本即如來藏性，循業發現。衆生迷本聞，循聲流轉，故于十界依正音聲，不能普遍圓觀。又于所聞音聲，或是有漏，或是無漏。或善或惡，或樂或苦。隨其妄想，起諸分別。不達一切音聲，皆如來藏叁谛妙理。惟此菩薩，善證耳根圓通。觀一切音，皆妙叁谛。故名觀世音也。古佛亦名爲觀世音，正顯師資一揆(道也)。我于彼佛發菩提心者，亦如阿難圓悟藏性，深發四弘也。彼佛教我從聞思修入叁摩地者，亦如今佛開示阿難定境修觀也。聞思修叁字，尋常作叁慧釋。今則稍異。謂以聞根爲所觀境，從此思惟修習而入叁昧。下正備明思惟修習及證入起用之相也。釋此圓通，亦須叁意(論境通別、論觀盈縮、論證本迹)。境通別者，隨聞一動一靜一聲一響，皆可觸發聞機，別成所觀之境。今但雲從聞思修，其境通也。觀盈縮者，觀此耳入因緣所生，全體虛妄，無我我所，是藏教意。耳入即空，是通教意。耳入出生十界因果，是別教意。耳入本如來藏，如來藏中，性聞覺明，覺精明聞。妙德瑩然，周遍法界等，是圓教意也。證則本迹俱圓。

　　癸二、依教修證二。初總敘圓修。二別明破陰。子今初

　　初于聞中，入流亡所。(入之一字，一心叁止叁觀。止觀不二，是般若德。流之一字，一境叁谛。叁非定叁，是法身德。亡所二字，即解脫德。所無實體，則亡無可亡。所是幻妄，則不亡而亡。)

　　初于聞中四字，明其所觀之境。雖十八界，皆得爲所觀境。而大士初下手時，別從耳門而入。故定聞根爲所觀境。此境不取所聞聲相，亦不取耳識能分別相，但聞而已。入之一字，明其能觀之智。衆生循聲流轉，非背而背，名之爲出。大士反聞自性，非合而合，名之爲入。即一心叁止叁觀也。流之一字，明其所顯之谛。下文雲，此則圓真實，此則通真實，此則常真實，乃是聞性真流。以此圓通常性，不變隨緣，隨緣不變，故名爲流。若隨染緣，則流爲九界。若隨淨緣，則流爲佛界。九界名生死流，佛界名涅槃流。正隨流時，水性不變，十界俱非十界，名真谛法流。惟一水性，隨十界流，十界俱即十界，名俗谛法流。流外無水，水外無流。非水非流，即流即水。十界俱離即離非是即非即，名中谛法流。真谛即圓真實，俗谛即通真實，中谛即常真實。又叁谛俱圓，量周遍故。叁谛皆通，具勝用故。叁谛皆常，體不變故。若以能入止觀，對所入法流。須知橫豎二義，方達非橫非豎。言豎入者，體真止。空觀，入真谛流。方便隨緣止，假觀，入俗谛流。息二邊分別止，中觀，入中谛流。言橫入者，一心叁止，入真谛流。一心叁觀，入俗谛流。止觀不二，入中谛流。如此橫豎，即非橫豎。又所觀聞境，本具叁谛，總名妙假。能觀止觀，叁智一心，總名爲空。所入法流，能所雙絕，總名爲中。當知約義說叁，實非二體。非一非叁，而叁而一.。根塵識性，一一鹹爾。衆生迷悶，日用不知。今以妙止觀力，向耳門中圓顯此理。則一顯一切顯矣。言亡所者，亡之一字，總顯澄濁得清，妄結得解之功。所之一字，總指耳根門頭，五疊渾濁虛妄結根之相。蓋迷背時，全即以此真流之理而成妄所。今了悟時，全即融彼妄所之法而成真流。故雲入流亡所。又複應知，入之一字，一心叁止叁觀。止觀不二，是般若德。流之一字，一境叁谛。叁非定叁，是法身德。亡所二字，即解脫德。所無實體，則亡無可亡。所是幻妄，則不亡而亡。所非有無，則非亡非不亡而論于亡也。

　　子二、別明破陰。夫所亡妄所，元無實體。能亡觀智，亦無漸次。但就迷中五疊(色受想行識)渾濁，不無(謂有其)淺深。故令悟時。不妨無次第中說于次第。直(只)是語不頓彰，實則次第元非次第也。分文爲五：初圓破色陰超劫濁。至五圓破識陰超命濁。

　　醜今初

　　所入既寂。動靜二相，了然不生。

　　此以一心圓妙止觀，直觀聞性本圓本通本常。了知耳根所對動靜二塵，本如來藏妙真如性。動亦不生，靜亦不生。不生之理，了然即在(動靜)二相之中，非滅二相而後爲不生也。夫動靜二相，既已了然不生。則凡明暗、通塞、恬變、合離、生滅等相，又豈有生。故得圓破色陰超劫濁也。欲知此中修德淺深，仍須善達橫豎二義。豎約六即，橫約四土。豎中有橫，橫中有豎，乃能會入非橫非豎。言六即者，衆生循聲流轉，妄計動滅靜生，靜滅動生。而動本無動，靜本無靜，是謂理即不生。知此動靜二相，來無所從，去無所至，是謂名字即不生。依于聞根而觀聞性，深達不生之理，圓伏五住。是謂觀行即不生。觀力既深，相似理現，六根清淨，粗垢先除，(粗垢即見思惑)是謂相似即不生。無明豁破，秘藏理顯。一動一靜，無非叁德，是謂分證即不生。動亦法界，靜亦法界。法界圓照，惟妙覺明。是謂究竟即不生。今一往約豎(論)。先亡聲塵之所，位在觀行。若即豎論橫，通于究竟不生也。言四土者，六凡衆生，以聲生爲動，聲滅爲靜，是同居土動靜二相。二乘以生死爲動，涅槃爲靜，是方便土動靜二相。菩薩以二邊爲動，中道爲靜，是實報土動靜二相。佛以不變隨緣爲動，隨緣不變爲靜。又不變隨緣，故非動說動，非靜說靜。隨緣不變，故動亦不生，靜亦不生。是寂光土動靜二相。今一往約橫，則四土動靜皆悉了然不生。即橫論豎，則六凡動靜二相了然不生。超同居土劫濁，位在圓教七信。二乘動靜二相了然不生，超方便土劫濁，位在十信。菩薩動靜二相了然不生，超實報土劫濁，位在初住已上。佛界動靜二相了然不生，證寂光土真善妙色。一念普觀無量劫，一塵普現十方界。十世古今，始終不離于當念。微塵刹土，自他不隔于毫端。又能示現種種時劫，種種延促，皆悉自在。位在妙覺也。是謂初于聞中，入色陰本如來藏之流，亡九界劫濁之所。

　　醜二、圓破受陰超見濁

　　如是漸增，(能)聞所聞盡。(是謂初于聞中，入受陰本如來藏之流，亡九界見濁之所)

　　如是漸增者，理則頓悟，乘悟並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縱令利刀一截千紙，而中間層數元自不亂。縱令大鵬一舉九萬，而中間尋(八尺爲一尋)尺亦自曆然。故不妨于非漸次中說漸次也。動靜二相了然不生，則所聞之性本盡。所聞既盡，能聞亦然。(亦不可得)所謂旋(返)聞與聲脫，能脫欲誰名。(能脫又是誰啊！)夫能聞所聞既盡，則能見所見，能嗅所嗅，能嘗所嘗，能覺所覺，能知所知，又豈不盡。故得圓破受陰超見濁也。是謂初于聞中，入受陰本如來藏之流，亡九界見濁之所。

　　醜叁、圓破想陰超煩惱濁。

　　盡聞不住，覺所覺空。

　　不住二字，即是于未足中不生滿足證也。後文雲，若動念盡，浮想銷除。于覺明心，如去塵垢。一倫生死，首尾圓照，名想陰盡。又雲，想陰盡者，是人平常夢想銷滅，寤寐恒一。覺明虛靜，猶如晴空。無複粗重前塵影事。乃至唯一精真。故知此文，是圓破想陰以超煩惱濁也。是謂初于聞中，入想陰本如來藏之流，亡九界煩惱濁之所。

　　醜四、圓破行陰超衆生濁

　　空覺極圓，空所空滅。生滅既滅，寂滅現前。

　　極之一字，即是不生滿足，任運增進之功也。後文雲，若此清擾熠熠元性，性入元澄。如波瀾滅，化爲澄水，名行陰盡。又雲，行陰盡者，諸世間性幽清擾動同分生機，倏然隳裂沈細綱紐。補特伽羅酬業深脈，感應懸絕。于涅槃天，將大明悟。內外湛明，入無所入。乃至已滅生滅，而于寂滅精妙未圓。故知此文，是圓破行陰以超衆生濁也。是謂初于聞中，入行陰本如來藏之流，亡九界衆生濁之所。

　　醜五、圓破識陰超命濁

　　忽然超越世出世間，十方圓明，獲二殊勝。一者上合十方諸佛本妙覺心，與佛如來同一慈力。(諸佛本妙覺心。即是衆生心內諸佛。今既自證九界中本具佛界之性。便能遍與十界道滅。故雲與佛如來同一慈力。是名無緣大慈。)二者下合十方一切六道衆生，與諸衆生同一悲仰。(十方一切衆生。即是諸佛心內衆生。今既自證佛界中本具九界之性。便能遍拔十界苦集。故雲與諸衆生同一悲仰。是名同體大悲)

　　後文雲，十方世界及與身心，如吠琉璃內外明徹，名識陰盡。又雲，識陰若盡，則汝現前諸根互用。從互用中，能入菩薩金剛乾慧，圓明精心。于中發化，如淨琉璃，內含寶月。如是乃超十信十住等，乃至圓滿菩提，歸無所得。故知此文，是圓破識陰以超命濁也。夫如來藏妙真如性。本自俱非世出世間。所以俱即世出世間。由衆生迷悶。背覺合塵。妄爲五濁之所覆障。是故凡夫以世間自囿。聖人以出世自局。既囿且局。則其相不圓。其光不明。譬如月體雖無增減。而光相妄有盈虧。今以稱性所起圓頓止觀。圓破五陰而澄五濁。故得發本明曜。徹證叁無差別之性而上合下同也。諸佛本妙覺心。即是衆生心內諸佛。今既自證九界中本具佛界之性。便能遍與十界道滅。故雲與佛如來同一慈力。是名無緣大慈。十方一切衆生。即是諸佛心內衆生。今既自證佛界中本具九界之性。便能遍拔十界苦集。故雲與諸衆生同一悲仰。是名同體大悲。十界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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