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唯識論講話(卷七)
【已說二十隨煩惱相,不定有四,其相雲何?頌曰:“不定謂悔眠,尋伺二各二。”論曰:悔眠尋伺,于善染等,皆不定故。非如觸等,定遍心故。非如欲等,定遍地故,立不定名。悔謂惡作,惡所作業,追悔爲性,障止爲業。此即于果,假立因名。先惡所作業,後方追悔故。悔先不作,亦惡作攝。如追悔言,我先不作,如是事業,是我惡作。】
已經說過了二十種隨煩惱的行相,不定法四種行相又是怎樣呢?先用頌標:不定——(1)悔,(2)眠,(3)尋,(4)伺。這四種中悔眠合爲一,尋伺也合爲一;這兩者之中又各有善和不善二種,所以叫做二各二。
論說:悔眠尋伺這四種爲甚麼叫做不定呢?因爲這四種不定屬于善,(P600)也不定屬于惡,所以叫做不定。它們不像觸心所等一樣,決定遍于心王;也不像欲心所等一樣,遍于叁界九地,所以立不定的名字。
不定心所有四個,第一個叫做悔。悔又叫做惡(音汙)作,就是厭惡在先所做過善惡的事。它的體性是追悔,它的業用是障礙修止。惡作是因,追悔是果,這就是在追悔的果上,假立惡作的因名,因爲它是先厭惡自己所作過的事,然後才追悔,以爲自己不應該這樣做。還有,自己覺得這件事是應該先做,可是沒有去做,也是惡作所攝。好像自己懊悔的說:“我先爲甚麼不去做這樣的事情呢?這是我自己厭做啊。”
這有四種分別:(1)事善悔善,(2)事善悔惡,(3)事惡悔惡,(4)事惡悔善。懊悔這件善事何不早做,這是事善悔善。懊悔這件善事何必去做,這是事善悔惡。懊悔這件惡事何不早做,這是事惡悔惡。懊悔這件惡事何必去做,這是事惡悔善。明明是善事,一懊悔就變了惡,明明是惡事,一懊悔又變了善,所以叫做不定。
【眠謂睡眠,令身不自在,昧略爲性。障觀爲業,謂睡眠位。(P601)身不自在,心極闇劣。一門轉故。昧簡在定,略別寤時,今顯睡眠非無體用,有無心位,假立此名,如余蓋纏,心相應故。有義:此二唯癡爲體。說隨煩惱,又癡分故。有義:不然:亦通善故。應說此二,染癡爲體。淨即無癡。論依染分,說隨煩惱,及癡分攝。有義:此說亦不應理。無記非癡,無癡性故。應說惡作,思慧爲體。明了思擇,所作業故。睡眠,合用思想爲體,思想種種夢境相故。論俱說爲世俗有故。彼染汙者,是癡等流。如不信等,說爲癡分。有義:彼說理亦不然。非思慧想,纏彼性故。應說此二各別有體,與余心所,行相別故,隨癡相說,名世俗有。】
眠,就是睡眠,使令我們的身體,而不得自由。它是以昧略爲它的體性,障礙觀行,是眠的業用。就是說:一個人如果在睡眠位的時候,不但是身體不得自由,連心靈也非常的闇昧和劣弱,因爲它但能向內一門緣法塵,而不能向外門緣多境多事。“闇昧”是簡別不是在定,“簡略”是揀別不是醒時。(P602)因爲定心是明白,醒時是詳細。這是顯睡眠時並不是沒有體用,在有心位假立這睡眠的名字,好像五蓋和十纏一樣,和識是相應的。下面說悔眠的體性,有四家不同。
第一家說:這悔眠二種是以癡心所爲體性的,論上說悔眠屬隨煩惱及癡心所一分所攝。”
第二家說:“不對。因爲悔眠不是完全屬于惡,並且通于善。應當說悔眠若是染汙的時候,當然是以癡爲體;如果是清淨的時候,那又是以無癡爲體。不過論上是依染汙的一部分說的,所以說是隨煩惱及癡心所一分所攝。”
第叁家說:“無記性的東西不是癡,也不是無癡性。應當說惡作是以遍行中的思心所,和別境中的慧心所爲它的體性。它能夠明了和思惟,揀擇自己所作過的事業。睡眠,它是合用遍行中的思心所和想心所爲體的,因此它思想種種夢中的境相,論上說,它們兩個悔和眠都是世俗法上安立的假有的名字。如果是染汙的方面,那是癡一分流下來的,好像不信等心所,爲癡一分所攝一樣。”(P603)
第四家說:“這道理上也不對。因爲惡作不是以思慧爲體,睡眠也不是以思想爲體,其實纏才是它們兩種的體性,應當說這兩種都是各別有體的。這第六位不定心所,和前面的遍行、別境、善、根本煩惱、隨煩惱,和它們五位的行相,都是各別,因爲隨癡相說,說爲是世俗的假有。
【尋,謂尋求,令心忽遽,于意言境,粗轉爲性。伺謂伺察,令心忽遽,于意言境,細轉爲性。此二,俱以安不安住,身心分位,所依爲業。並用思慧一分爲體。于意言境,不深推度,及深推度,義類別故。若離思慧,尋伺二種,體類差別,不可得故。二各二者:有義:尋伺各有染淨二類差別。有義:此釋不應正理。悔眠亦有染淨二故。應說如前諸染心所,有是煩惱,隨煩惱性。此二各有不善、無記。或複各有,纏及隨眠。有義:彼釋亦不應理。不定四後,有此言故。應言二者,顯二種二:一謂悔眠;二謂尋伺。此二二種,種類各別,如一二言,顯二二種。此各有二:謂染不染,非如善染。(P604)各唯一故。或唯簡染,故說此言。有亦說爲隨煩惱故。爲顯不定義,說二各二言。故置此言,深爲有用。】
尋就是尋求,使令我們的心,很匆忙急遽,意識取境,多在名言上粗尋瓶衣車乘等的粗相。伺就是伺察,它也能使令我們的心,很匆忙急遽,在意言取境上,仔細的去分別瓶衣等的差別的相狀。尋伺這兩種若是用思心所去尋伺,徐緩而細,所以身心就安住;如果用慧心所去尋伺,急暴而粗,所以身心就不安。所以身心安不安完全看尋伺徐緩與匆遽來判斷,故名尋伺是所依。
尋和伺這兩個心所都是用思心所和慧心所一分爲它們兩個的體性,不過在意識取名言境上,有淺深推度的不同:若推度淺就叫做尋,若推度深就叫做伺,這是因義類來分別。設若離開了思心所和慧心所兩個,那尋伺兩種體類的差別不可得的。
二各二這句話有叁家說法的不同,第一家說:尋和伺各有染汙和清淨兩種差別,這叫做二各二。(P605)
第二家說:這樣解釋不對,因爲悔和眠也有染淨兩種。應當說:同前面的染心所一樣,有根本煩惱和隨煩惱的體性。這根隨兩種煩惱各有不善和有覆無記。或者,這兩種各有現行的纏和種子的隨眠,這就叫做二各二。
第叁家說:他這種說法也是不對。在不定四種後面,已經有這種說法。應當說:上面這個二是悔眠和尋伺二種。又悔和眠分二,尋和伺也分二,因爲這四種法種類是各別的。所以頭一個二是說悔眠爲二,尋伺也爲二。至于各二的二,那是說悔眠和尋伺各有染和不染兩種,不像善心所那樣唯是善,或惡心所那樣唯是惡,不定四種是善惡都有分的。或者,單是揀去染汙,因爲論上說隨煩惱是染汙,它不是純粹的染汙,是叁性不定,所以說,“二各二”這句話深有用意。
【四中尋伺,定是假有。思慧合成,聖所說故。悔眠,有義:亦是假有。瑜伽說爲世俗有故。有義:此二是實物有。唯後二種說假有故。世俗有言,隨他相說。非顯前二定是假有。又如內種,體雖是實,而論亦說世俗有故。】(P606)
以下是諸門分別,第一門是假實門。四不定中尋伺二個決定是假有,因爲它們兩個是思心所和慧心所合成爲體的,經論上也有這樣說的。悔和眠有兩家說法不同。第一家說:悔眠都是屬于假有的。因爲《瑜珈師地論》上說“悔眠是世俗的假有”。第二家說:悔眠是實有的,唯有尋伺二種才是假有。“世俗有”是隨他說的,並不是說“悔眠決定是假有”。好像阿賴耶識裏面的種子一樣,本來有實體,而論上也說它是世俗的假有。
【四中尋伺,定不相應。體類是同,粗細異故。依于尋伺,有染離染,立叁地別,不依彼種,現起有無,故無雜亂。俱與前二,容互相應。前二亦有互相應義。】
第二是自類相應門。在這四種之中尋和伺這兩個是決定不能夠相應的,因爲它們的體性是同類,不過粗細有一點不同,好像指不觸指,刀不割刀,自己不能和自己相應。這尋伺的分位有叁種:(1)欲界和初禅是有尋有伺;(2)初禅至二禅,這中間定,是無尋唯伺;(3)二禅以上統統是無尋無伺。這是依界地來分,並不是以現行和種子來分的,所以不會雜亂。尋伺和悔眠(P607)兩種是可以相應的,因爲悔眠的時候,也有尋伺。悔和眠也可以相應,因爲正睡眠的時候,也可以生悔,所以悔眠是可以相應的。
【四皆不與第七八俱,義如前說。悔眠唯與第六識俱,非五法故。有義:尋伺亦五識俱。論說五識有尋伺故。又說尋伺即七分別,謂有相等。雜集複言,任運分別,謂五識故,有義:尋伺唯意識俱。論說尋求伺察等法,皆是意識不共法故。又說尋伺,憂喜相應。曾不說與苦樂俱故。舍受遍故,可不待說。何緣不說與苦樂俱?雖初靜慮,有意地樂;而不離喜,總說喜名。雖純苦處,有意地苦;而似憂故,總說爲憂。又說尋伺,以名身等義爲所緣。非五識身,以名身等義爲境故。然說五識有尋伺者,顯多由彼起,非說彼相應。雜集所言:任運分別,謂五識者。彼與瑜伽所說分別,義各有異。彼說任運,即是五識。瑜伽說此,是五識俱,分別意識,相應尋伺,故彼所引,爲證不成。由此五識定無尋伺。】(P608)
第叁是諸識相應門,這四個不定不和第七識第八識相應,這道理在前面已經說過。⑴惡作等四,無記性者,有間斷故,定非異熟,故同第八不相應。⑵惡作追悔先所造業,故同第七亦不相應。
悔眠但和第六意識相應,因爲悔眠和前五識不相應。就是說,前五識是任運緣現在境的,所以不和悔相應;眠時五識不行,所以不和眠相應。
尋伺,有兩家說法不同。第一家說:尋伺也和五識相應,因爲論上說“五識也有尋伺”,又說“尋伺是七種分別”——(1)有相分別,(2)無相分別,(3)任運分別,(4)尋求分別,(5)伺察分別,(6)染汙分別,(7)不染汙分別。所以前五識是任運分別,在《雜集論》上也說是任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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