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
慧律法師講
由「qzqqqr」網友根據錄像整理
演講時間:1990年5月14,15日
演講地點:新加坡
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叁稱)
諸位法師、諸位在家菩薩,前面叁天是在體育場,現在兩天在我們青年弘法團。人潮的踴躍,使我們很驚訝,像昨天兩萬五千人,今天諸位還是很踴躍,最主要的是希望從師父的開示當中去覺悟人生。覺悟人生有時候不需要很長的時間,在很短暫的時間就會得大解脫。天氣熱,請諸位忍耐一下,你是爲法而來,你是爲了真理而來,你不是爲了清涼而來的,所以熱諸位稍微忍耐一下。
今天我們要講的題目只有一個字叫做「禅」。禅很容易讓我們聯想到坐。我們世間人一直誤認爲坐才是禅,這是錯誤的觀念。坐並不一定是禅,何爲坐?心不動名爲坐,若心有所動不名真坐。意思就是說當你在打坐的時候,妄想紛飛、持著分別,那個不是禅。如果我在走路的時候一切境界我可以放得下、動靜一如,這個是禅,這個才是真正的生命。人要能夠在這個地方得到一點消息,繼續長養聖胎----漸漸就是佛的境界。找不到這個禅的根本意思,你永遠沒有辦法成佛,你永遠沒有辦法入道。我們一直以爲坐在那個地方,把眼睛閉起來,眼觀鼻,鼻觀心認爲這個是禅,那是天臺、止觀裏面講的叫方便法。衆生根器不夠,用一種方便的法門,暫時坐一下,把兩個眼睛閉起來,摒除外界的困擾、誘惑再來觀照我們的內在,這是禅的方便,但不是究竟。如果說坐就是禅,那起坐呢?說我坐在這個地方打坐,把兩個眼睛閉起來這叫參禅。那起坐怎麼辦呢?我參到一半那我起來呢?那我坐的時候很定,那我起來就沒有定了。所以禅它必須要動靜一如,在動態裏面它可以隨緣,而一切隨緣于當下它必須無所住。內不爲煩惱所惑,外不爲境界所擾,名爲坐。坐就是不動的意思,可是我們一直把這個坐解釋錯誤,以爲是兩腿彎起來叫做坐。那如果坐是禅,那很胖的一雙腿,胖得像豬腳那樣的,那種坐不住的沒有禅?這個參禅不分胖、瘦,臺灣有人腿很粗,豬肉吃太多,坐下去,一雙腿按下去又翹起來,難道這樣的就沒有禅?
所以禅不是坐。所謂坐著不動不名爲坐,心無所著名爲真坐。那個才是我們真正的坐,是禅。禅是動態裏面的解脫,不是靜態裏面的休息。它很活躍的,有無量的妙用,在瞬息萬變裏面它悟到空性,而當下就可以運用六根、六塵、六識轉爲自性的東西,那個才是本來的面目。所以今天聽這個禅,諸位要稍微用心一點。禅是法界的實相,生命的共相,不二法門的體現,也是法的現量。佛法有比量跟現量,所謂比量是理性的認知,可以用logic來理解。而現量,禅宗裏面講的當下,那是絕慮忘言冷暖自知的。一個參禅悟道的人,我悟道我怎麼跟你講,你始終隔著一層霧。你會想,哦,師父講,如如不動,不變,隨緣,都是用意識裏面的那個觀念在推測:不變隨緣,隨緣不變的觀念是什麼?永遠落入能所對立的思想。但是這個禅,你又不得不從這個事相入手,禅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今天你請我上臺演講,我說「說禅者無話可說」,下臺!那你一趟飛機票四萬多塊,來這裏拍一下就下去,那麼貴。你又不知道我在講什麼東西,所以說不管如何總是要講,要表達,要他知道禅是什麼東西,對不對?不能講你還是要講,你不講大家都不知道,所以我們從文字上來認識,所以說禅是一種法的親證。法就是事、理的總稱名爲法。所謂事相就是你眼睛看得到的,耳朵聽得到的,你清清楚楚地去面臨它,叫做法的親證。
如果有人剛出家他就發個大願,我要跑到叁千公尺的海拔去修行,躲到沒有人看到的地方去修行。這樣子修行,有般若智慧的人可以,要是初學者,一定會著魔才下山的。你沒有善知識,自己也不知道本性是什麼?那會走錯路的。禅這個東西無論你用語言、用意識、用觀照統統不對,可是一個方便的法門也只有用文字、用語言、用觀照的,而慢慢進入。如果是上根利智的人,一聞就千悟了,不必再講很多了。
禅是絕對的平等,就是一個參禅悟道的人,他的內心裏面充滿著平等心,所以平等當中,他的講話他不會藐視衆生,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聖者,可是他慈悲一切愚癡的衆生。
美國有一個老和尚很出名,他來到臺灣一下飛機就有很多人去接他,後來他在臺灣開示,他說臺灣的法師都不持戒律,臺灣沒有正法。那意思就是說全世界的人都沒有修行,只有我有修行。釋迦牟尼佛有這樣講嗎?他這個平等的心性沒有顯露出來的,愈精進修行反而愈持著,知道嗎?所以一個人他有修沒有修他不是看外表的。有的人把一個指頭斷掉了,有的人燒香燒了整個胸部。這是不是修行?也是修行。如果他內心無所著發心供養佛,這個是大修行人。如果說我燒香燒了整個胸部,看到人就:「你看」,這個就變成炫耀了。所以一個大修行人,他從來不會表現自己的。一個大修行人,你有修沒有修,你看起來就是那麼平凡。你怎麼樣能看出他的修行呢?哪有一天到晚向人家介紹,我慧律法師很有修行?精神病!心安住在絕對的平等,這個才是大修行人。
再來,禅是絕對的自由,它是無上涅槃的境界。所謂絕對的自由,我們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有自由的,我們這個身體要生、老、病、死,我們控製不住,我們在無奈的狀態之下把生命交出來,我們沒有辦法抗拒死神的降臨,我們又一直很不願意去面對死亡,可是又沒有辦法去突破這個生死,我們的身體並不自由,我們的心就更不自由了。
男人主義很重的,賺了幾個錢,一回到家:「幫我放熱水,我要洗澡,鞋子拿過來。」他太太明明在煮飯,他就說:「筷子拿過來」,然後他太太忙得不得了,孩子還在哭,自己什麼又不做。男人就是大男人主義,不懂得疼愛老婆。(鼓掌)鼓掌這麼大聲,可能新加坡的男人都是這個樣子。
還不要高興太早,現在講女人。這個女人說要就是不要,說不要就是要,你摸不清她在講要還是不要。女人就是自己講的話自己不負責,胸量小,嫉妒心強——我不是講你們啦,我講外面那一些。你們很好,你們很好。在新加坡我很怕,萬一說錯話不能上飛機,抓下來揍一頓就麻煩大了(衆笑)——這個女人也是不自由,這個在臺灣常常碰到,她先生跟一個女人在講話,她不高興,回來洗那個碗筷都是別扭的。你說,「老婆你生氣什麼?」「沒有啊。」然後你就說,「你是不是生氣我跟那個女人講話?」「神經病,我哪裏在乎她呢?我的條件比她差嗎?」她自己很安慰自己,然後那個碗筷「咣、咣」的,炒菜一個鍋子炒得快破掉。然後你問她,「你有沒有生氣呀?」「我哪裏有生氣,沒有生氣。」這個口是心非。女人都差不多。所以我們不自由,我們一點自由都沒有。
我們的感情重,束縛的感情:兒女的私情,男女的私情。我們貪心很重,會被束縛住。我們沒有自由,我們哪一個人有自由?對不對?我們愛財、愛名又愛色。我們看到別人,不滿意的就拼命講人家壞話,人家沒有這麼爛也沒有這麼壞,他講得壞死了,他自己的壞統統不講。別人有好意的建議,他以爲是惡意的中傷。所以世界上沒有自由。
禅是絕對自由,是生命的究竟解脫。離開了解脫就沒有真正的自由。怎麼樣才能得到解脫的自由呢?那就必須通過頓悟以後恢複本來解脫的絕對自由。意思就是說,我們的本性,每一個人都平等,都是大自在、大解脫。可是因爲我們透過主觀的意識,我們扭曲了原本真實的情況,也就是因爲我們持著、分別,爲了自己的名跟利,我們把一件真實的事情把它扭曲掉、彎曲掉,這是我們衆生的病態。而佛陀他是真實的徹底的了解而擺脫了這些分別、我執、法執,這些宇宙的幻起生滅的這些錯誤的東西,放下,而用大智慧看得清清楚楚,內心一無所著,這是佛。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這種能力,只是我們不願意。我們往往把一件事情通過錯覺産生一種自我的批判,來告訴自己別人的不是,所以就習慣于攻擊別人傷害別人,習慣于用自己的角度來衡量別人,所以他永遠生活在錯誤當中,痛苦到不能自拔。這是不懂得真正的平等,不懂得真正的禅的意義。
事實上,真實的禅是不二和絕對,這個才是禅的最究竟的功夫。什麼叫不二呢?我舉一個例子你就會了解。譬如說人家罵你一句,你就說:「混蛋。」你罵混蛋的意思就是我不混蛋你混蛋,「我」跟「你」就出來了,就變成兩個東西了,對不對?看到人家壞,你就說,那個是惡人,那表示說我是善人,那「善」跟「惡」的觀念就出來了。看到自己有一點正,他就說別人是邪,與自己看法不相同的,他就說別人是魔,我是佛,對不對?衆生都是這樣子,普天下的衆生都是烏鴉一般黑。所以我們在二元的強烈的對立觀念裏面,沒有辦法解脫——痛苦。佛是進入不二——不二就是說,你罵我一句,我不但不恨你,我的內心裏面還告訴自己,將來我還要度你——就解脫了。會用功的,一句話就解脫了。人家說你,慧律法師,你是個騙子,你根本沒有修行。如果是世間人,他心裏會說,我度這麼多衆生沒有修行?那誰有修行?可是對我們來講我們不會這樣子;對呀,我沒有修行,我沒有告訴你我有修行,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有修行,我自己覺得我沒有修行,是你講我有修行。以一個修行人的心態,他不能講自己有修行,不能有一個念頭持著在有修行的地方,就解脫了,所以每一個人要把自己當做是世界上最沒有用的人,我慧律就是世界上最沒有用的人,這句話很管用、很好用。別人罵我——你對,我錯。別人掄拳頭——你大,我小。你通通對,這樣子很好過日子,也不必跟人家爭什麼,在任何一個時間、空間都覺得自己很平凡,我沒有什麼了不起,日子好過了。我們人常常把自己的自尊跟優越感提得很深,然後想要保護自己的名譽,怕人家破壞,不容許別人的建議,人家是好意,你以爲是別人惡意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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