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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脫之鑰

  阿姜查: 解脫之鑰

  1956年5月24日

  [英譯]美國無畏山寺

  [中譯]良稹

  The Key to Liberation——Teachings of Ajahn Chah

  Translated from Thai by the Sangha of Abhayagiri Monastery

  原文版權所有 © 2002 美國無畏山寺。免費發行。

   我們學習佛法的根本原因,是要找到超越苦、獲得甯靜的方法。無論你研究物質現象還是精神現象、研究心(citta,心智,心識)或者心所(cetasikas,mental factors, 心理因素),只有使你從苦中解脫的方法,才是修持的正確方法,而不是其它什麼方法。這是因爲苦和苦因就在當下。

   你在觀想苦因時應當了解,我們稱爲心的這個東西,當它靜止時,那是正常狀態。一旦它動起來,就有了行蘊(sankhara, 或譯造作)。心中升起了喜愛,那是行蘊; 升起反感,那是行蘊; 有去這裏那裏的欲望,那是行蘊。只要你對這些蘊沒有保持念住,就很容易追逐它們、受它們影響。一旦心動,就有了世俗行蘊(sammuti-sankhara),當即淪陷于緣起世界。佛陀教導我們觀照的,正是這些蘊、這些心的動態。

   每當心有動態,它都是無常、苦、非我。佛陀要我們觀察和觀想這一點。他教導我們觀想影響心的行蘊,觀想十二因緣: 由無明而生行蘊、由行蘊而生意識、由意識而生名色,等等。

   你已經在書裏學習、閱讀了這個主題,盡管那裏說得正確,實際發生時你卻跟不上。好比從樹上落下: 一眨眼你已經從樹頂摔到地面,卻一點不知落下時經過了多少根樹枝。心經曆一個客體(arammana,對象,所緣),受它吸引,突然你感到心情好起來,卻不知導致這個心情的原因與狀態。當然,在某種層次上事情按照經典上描述的理論過程發生,但同時又超越了理論的局限。實際上,沒有什麼記號告訴你現在是無明、現在是行蘊、接下來是意識、現在是名色,等等。那樣看問題的學者們,在這個過程發生時,是沒有機會把那一系列名詞讀完的。盡管佛陀分析了意識的瞬間,描述了各個組成部分,以便于理解,但實際發生時,我看更象是從樹上落下來。一切發生如此之快,你不會有時間計算落下多遠,某個時刻身在何處。就知道自己 “砰”地一下砸到地上,而且很痛!

   內心事件的發生也類似。一般來說,你經曆苦時,看到的都是結果,也就是心裏有苦痛、悲哀、絕望。你實際上並不知道它從哪裏來,那個你從書裏是找不到的。書裏沒有哪裏會描述你那個苦的細節與因緣。盡管現實按照經論中描述的過程進行,但那些只讀書、卻從來沒有超越書的人,是不能在事件實際發生時把握它的。

   因此佛陀教導我們要安住于 “知性”(that which knows),只觀察事物的生滅。一旦訓練意識留駐于 “覺知”(awareness),一旦探索了心,對心與心所的真相獲得了洞見(又譯內明),你會把心看成非我。

   你會發現一切心理狀態與物質狀態終究是必須放下的,你會清楚地看到,執取或給予不必要的重視是愚蠢的。

  理論與實踐

   佛陀並沒有教導我們學習心與心所之後對它們執著起來,他只是教我們了解它們是無常、苦、非我。因此佛教修持的根本目的,是把它們放下、放到一邊。你必須對心與升起的心所確立和保持覺知。實際上心在過去早已習慣于遠離覺知這個天然狀態,習慣于産生行蘊(sankhara),行蘊又作進一步的虛構與造作。因此心已經習慣于思維的不斷繁殖,再加上各種善惡概念的影響。佛陀教導我們把這一切放下,但是你能夠放下之前,必須學習與修行。

   考慮八聖道,它是以智慧或者說正見爲基礎的。有了正見,接下來就有了正志、正語、正行、正業等等。這些都需要心所,心所又從那個覺知升起。覺知好比一盞燈,有了正確的覺知,會貫徹整個正道,産生正志、正語等等,好比燈光照亮你行走的路。無論心經曆什麼,終究得從覺知中升起。如果這個心不存在,那麼知覺也不存在。這些是心與心所的根本特點。

   這一切都是心的現象。佛陀教導說,心就是心,它不是一個活著的個體、一個人、一個自我、“我們”或“他們”。法就是法,它不是一個活著的個體、一個人、一個自我、“我們”或“他們”。沒有什麼有任何實質性。這個人的存在,不管看哪個方面,無論是受、想,都在五蘊範疇。因此都得放下。

   禅定如同一塊木板。比方說,維巴沙那(vipassana,觀)是木板的一頭,奢摩他(samatha,止)是另一頭。你要是把木板拿起來,只是一頭起來呢,還是兩頭都起來

   當然了,你拿起木板時,兩頭都起來了。維巴沙那是什麼

   奢摩他是什麼

   它們就是對于心本身(的了解)。首先通過修練奢摩他,心平靜下來、穩定下來。藉著培養奢摩他,你可以讓心有甯靜。但是,奢摩他的甯靜消失後,便升起了苦。爲什麼苦會升起呢

   因爲來自奢摩他的那種甯靜本身是苦因。它是導致苦升起的因。雖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甯靜,但修持並沒有完成。佛陀從自己的經驗裏看見了,這並不是修持的終點。緣起的過程尚未除盡; 連續的輪回依舊存在; 聖者的修持還不曾圓滿。爲什麼不圓滿

   因爲苦依然存在。因此他從奢摩他的甯靜出發,繼續觀照、探索,獲得洞見,直到不再執著。那樣的甯靜是一種行蘊,仍然是緣起的常規世界的一部分。執取于奢摩他的甯靜,意味著執取于緣起的常規世界,只要你還執取于緣起的常規世界,你就執取于緣起重生。從奢摩他中獲得喜樂的做法,有緣起與重生。修持奢摩他,焦躁不安感消失了,心便執著于由此而來的甯靜,但這是另一種形式的緣起。它還會導致進一步重生。

   緣起與輪回又升起了,當然,佛陀立刻意識到了。佛陀繼續觀照緣起與輪回背後的原因。只要他還不曾徹底理解真相,則繼續以甯靜的心爲工具,作越來越深入的觀照。他觀照一切升起的狀態,無論是平靜還是焦躁,直到最後他看見了,一切狀態好比一團熱鐵。五蘊就象這樣。一塊燒得發紅的熱鐵,哪裏你可以碰一下不傷著嗎

   哪裏有清涼

   你去碰上面、下面、邊上、任何地方,能有一小塊清涼地嗎

   顯然不能,因爲整塊鐵燒得又紅又熱。同樣,五蘊中的每一蘊,好比熱鐵那樣灼燙。執著于心的甯靜狀態,以爲甯靜的是你,以爲有一個我在感受甯靜,都是錯誤的。如果你以爲甯靜的是你,或者有人感受甯靜,這只是強化了有一個固定個體、有一個自我(atta)的想法。但是自我感只是常規現實。要是你執取于“我感到甯靜” 、“我感到焦躁” 、 “我好” 、“我壞”的想法,就說明你還會淪陷于更多的緣起重生。那會有更多的苦。樂消失了轉成苦; 苦消失了轉成樂。你就淪陷在苦與樂、天堂與地獄之間無窮無盡的輪回裏,不得終止。

   佛陀觀察到,心這般受習慣影響,他想到緣起重生之因依然存在,修持尚未結束。于是他加深禅定,觀照行蘊的真相,因爲有因,便有相應的生與死,這些動態特征在心裏來回運作。他反複觀照,看清五蘊的真相。一切物質現象、一切心理現象、一切精神思考都是五蘊。佛陀教導說,你一旦明辨了這點,就會把它們放下,自然把它們舍棄。要對這些東西有如實知見。只要你還不曾了解事物的真相,你就毫無選擇地受苦。你放不下它們。但是一旦徹悟了真相,理解了事物本質,你會把它們看成幻相。這就是佛陀的意思,他解釋說,有了如實知見的心,實際上是空的了,它本身不受任何事的羁絆。它不生不滅。它是自由的。它光明清朗,不攀緣任何外在事物。心與外界牽扯起來,是因爲受行蘊和自我感的迷惑。

   因此佛陀教導我們仔細觀察心智。開始時那裏有什麼

   實在什麼也沒有。緣起與重生,和心的這些動態,並非與生俱來,也並非隨死而去。佛陀的心接觸到愉快的客體時,並不高興,接觸到不愉快的客體時,也不反感。因爲他對心的本性有著清楚的了解與洞見。他有洞見,了解這一切現象本身沒有什麼實質或者精髓。他把它們看成無常、苦、非我,在整個修持中保持著這個深刻的洞見。

   明辨諸法實相的是知性(the knowing)。這個知並不對事物産生愉快感、悲哀感。愉快的狀態是 “生”,苦惱的狀態是 “死”。有死,那裏就有生,有生,那裏就有死。這個生死過程就是vatta – 無窮無盡的生死輪回。

   只要行者的心還受習慣影響,象這樣動來動去,毫無疑問緣起重生之因繼續存在,不必去問他人。佛陀徹底觀照了行蘊的特點,結果可以放下行蘊,也放下五蘊中的每一蘊。他成了一個獨立的觀察者,只承認其存在,不作它想。他經曆愉快的心智客體,並不爲之著迷,他只是看著,保持對它們的了解。他經曆不愉快的心智客體,並不反感。爲什麼

   因爲他已經明辨真相,斷除了重生的因緣與條件。維持重生的條件不存在了。他的心在修持中已經達到這個地步,對自身的理解有了自信與確定。這樣的心已達到真正的甯靜,免除了生老病死。它無因無果,不依賴于因果; 它獨立于緣起。一切因已不存在,已除盡了。他的心超越了生死、苦樂、善惡,超越了言辭與概念的限製。不再有任何條件能在他的心中升起執取。任何對生死和緣起過程的執取,都與心與心所有關。

   心與心所確實作爲現實的一部分存在。它們確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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