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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悟

  證悟

  水野弘元

  一、原始佛教的證悟階段

  [117]所謂“證悟”,不只是禅宗,佛教一般也用此名詞。而在佛教之前,佛教以外的印度宗教或哲學,也以證悟爲課題,提出以證悟爲目標的修行方法。在印度,一般所認爲的人生最高目標,是脫離輪回的束縛,獲得沒有苦惱的自由境界;所謂“證悟”,就是指這種境界。此點佛教亦與之相同。不過,證悟的境界,以及達到證悟的方法,佛教則未必與外道相同;相對于外道,佛教自有其特征。

  對于﹝*日語的﹞“

  

  (證悟)”一詞,漢字通常是用“覺、證、悟”,或者“覺證、覺悟、證悟”等詞。但是這些詞有時也未必是同一個意思。同樣地,在印度的原語中,也有“證悟”意思之語,如:"bodhi", "bodha", "adhigama", "sāk

  āt-kriyā"(巴 sacchi-kiriyā), "prativedha"(巴 pa

  ivedha), "abhij

  ā"(巴abhi

  ā), "abhisamaya" 等。

  其中,"bodhi" 又譯爲“菩提”或“覺”;“覺”特別在指稱佛場合的 "abhisambodhi"(真正覺)、"samyayak-sambodhi"(等正覺、正等覺)、[118]"anuttara samyak-sambodhi"(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無上正等覺)等。其次,"bodha" 與 "bodhi" 同義,不同之處是:後者是女性名詞,而前者是男性名詞。"adhigama"是“到達”之意,雖然未必只限于表示證悟之意,但是由于常被用來敘述聖道聖果的到達,所以也變成有證悟之意。"sāk

  āt-kriyā"譯爲“作證”,表示證明、體認之意,但是,它並不只限于表示證明、體認涅槃境界的證悟,而大多被用于表示證悟的場合。以上二詞通常相當于漢譯的“證得”、“證悟”、“作證”等詞。

  其次,"prativedha"是貫通之意,意指通達、洞察真理,所以它被作爲表示通達真理的見道之“證悟”的同義語而使用。"abhij

  ā" 是五神通、六神通的“神通”一詞,六神通中包含了漏盡通,它是指證悟的智慧之意,或許是因爲如此,所以,"abhij

  ā"又譯爲“通智”,意指得阿羅漢果的漏盡者證悟之智慧。相對于此,"abhisamaya"一詞,如後所詳述,主要是指初果聖者的證悟,也就是在理論上理解四谛等之意。此語舊譯爲“無間等”,新譯爲“現觀”。除此之外,也有“解脫”(梵vimukti或vimok

  a,巴vimutti或vimokkha)、“擇滅”(梵pratisa

  khyā-nirodha)等詞,用來表示與證悟同義。雖然還有許多相同意義之用語,但是,在此我不想再擴大證悟之用語到那種地步。

  由前所舉諸例可知,“證悟”包括佛陀的證悟,以及聲聞(弟子)的一般證悟;佛陀的證悟多用“菩提”或“覺”之詞表示,弟子的證悟則用“證”、“悟”之語表示。又由于弟子等一般佛教者的證悟,也有各種階段,故可知用“證”或“悟”之語所表示的概念內容也不一樣。前述的現觀(abhisamaya)是表示理論性、知性理解的初步證悟,後來在部派佛教,將之視爲見道(dar

  ana-mārga)的證悟。得到此初步、知性理解的證悟之後,爲了將理論體驗化,讓理論與實踐一致,必須持續修行。之後的[119]部派佛教稱此修行爲“修道”(bhāvanā-mārga)。在此期間有各種階段的證悟,到了最後,脫離一切煩惱障礙之束縛的最終證悟,稱爲阿羅漢果或無學果,得此證悟之聖者即是阿羅漢、漏盡者。

  如此,在原始佛教的證悟階段,已有須陀洹(預流)、斯陀含(一來)、阿那含(不還)、阿羅漢四聖果之區別。不論或多或少,只要得到證悟,即從凡夫世界進入聖者世界;相對于凡夫的世界被稱爲有漏的叁界世間,聖者的世界被稱爲無漏的出世間。

  在許多階段的證悟中,最爲顯著的是最初到達聖位的證悟,以及解脫一切束縛的最後證悟。對于這兩階段的證悟,在原始佛教中有不少例子。例如,最初聽聞釋尊說法的五比丘、于五比丘之後,最初成爲佛弟子的耶舍,以及被稱爲佛弟子中智慧第一的舍利弗,皆有敘述此二段證悟。

  【五比丘的證悟】五比丘于太子六年苦行期間侍奉他,由于太子認真致力于苦行,所以他們期許太子必定能成就正覺;但是,後來因爲太子放棄苦行,到河裏洗滌身垢,並接受少女所供養的乳粥,致使他們誤會太子已經墮落而耽著于欲樂的生活,便舍棄太子,西行前往波羅奈斯,在鹿野苑中繼續修行。成佛後的太子,覺得應該化導他們,就到鹿野苑,但是,卻不能被他們所接納。佛爲了化解他們的誤會,就以無比的威嚴,再叁勸導,希望他們能聽自己的話語,在獲得他們大致的信賴之後,佛便開始說法。不論是五比丘所認爲理想的苦行,或者世俗的欲樂生活,都是極端的方法,並不能達到理想;達到證悟的理想方法是所謂“八正道”的中道。他自己即是依中道而成正覺的。而且也因爲必須知道四谛的道理,所以佛就爲他們說四谛八正道。

  由于此說法(轉*輪),使他們能夠最早理解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五比丘之一的憍陳如,最先得此證悟,關于此事,巴利律藏記載雲:

  [120]世尊說此教時,尊者憍陳如生起所謂“一切集法,皆即此滅法”遠塵離垢之法眼。1

  所謂“一切集法,皆即此滅法”(ya

   ki

  ci samudaya-dhamma

   sabba

   ta

   nirodha-dhamma

  )即是作爲佛教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的法眼之內容。

  得法眼後,即得第一階段的證悟,成爲最下位的聖者。五比丘皆得到法眼,他們請求于佛教出家,而成爲比丘。之後佛爲他們說應常觀察五蘊的無常、苦、無我,即《無我相經》所述之內容。此經最後說到:

  諸比丘!如此持續觀察﹝五蘊無我﹞的多聞聖弟子,厭色、厭受、厭想、厭行、厭識。厭時離貪,離貪故解脫。解脫時,生“我已解脫”之智,知道:“我生已盡,梵行已成,所作(所應做之事)已辦,不再受後有。”2

  他們依照此無我相之教法,在靜處禅定思惟,不久即遠離對一切的執著,斷除一切煩惱,證得阿羅漢。此被描寫爲“五比丘心無取著,從諸漏而得解脫”,此即最後的證悟─阿羅漢位。

  【耶舍的證悟】波羅奈斯長者之子耶舍,雖然過著自由自在的奢華生活,但是總感到不滿、不安與痛苦,在有一天的破曉時刻,離家出走,遇到在鹿野苑坐禅的佛,請求佛的救度。釋尊首先爲他說施論、戒論、生天論叁論,依序爲說高深的教法。耶舍的心逐漸得以平靜,變得柔軟、歡喜、明淨,而足以接受佛的根本教理。佛知道他的心變得純真之後,就爲他說諸佛的最勝說法─苦、集、滅、道四谛。做好心理准備的耶舍,聞此教法後,立即正確地理解,而生遠塵離垢的法眼,此即第一之聖位。

  [121]耶舍家人發現他離家後,便想盡辦法到處打聽他的行。其父長者偶然中爲了尋找兒子而來到世尊的住所,向佛詢問耶舍的消息。佛起先並沒有讓他見耶舍,而先從施論、戒論、生天論叁論開始,依序爲他說法,乃至說到四谛,父親立即得生清淨之法眼,成爲佛教的信衆。在一旁聽佛爲父親說法,在禅定中聞法的耶舍,由此立即從一切煩惱中解脫,證得阿羅漢。巴利律藏記載此事雲:

  爲父說法時,善男子耶舍,如是見、如是知,觀察(禅觀)大地,其心不取著,從諸漏而得解脫。3

  此即耶舍最後的證悟。

  【舍利弗的證悟】由于舍利弗和兒時玩伴目犍連,兩人無法由婆羅門的吠陀等學問,解決人生問題,所以就先跟隨六師外道之一的刪阇耶(Sabjaya)學習。但是,對于其學說仍然無法滿足,于是繼續尋求良師。當時五比丘之一的馬勝(梵Awvajit 巴 Assaji 阿說示)正在王舍城內托,他表現出安詳

  而充滿信仰的聖者態度。舍利弗一見到他,覺得他就是自己要尋訪的人,就走向馬勝,請問他奉行何教,是誰的弟子。馬勝覺得自己出家日淺,無法充分傳授導師之教理,便爲他說一首有名的“緣生偈”:

  如來教示:依于原因所生之諸法,彼等﹝諸法﹞之原因,以及彼等之滅。大沙門是如此的主張者。4

  ye dhammā hetuppabhavā tesa

   hetu

   Tathāgato āha. tesa

   ca yo nirodho, eva

  -vādīmahā-sama

  o.

  舍利弗不愧是智慧第一,只因這首簡單的偈,便立刻理解其意義,知道這是前人所未曾說過的,當下即生遠塵離垢的法眼。

  他和目犍連一同到釋尊的座下出家,經過了半個月左右,舍利弗的叔父長爪梵志爲了[122]論破釋尊而來造訪他。這位梵志(婆羅門)完全懷疑當時哲學家或宗教家的說法,難以認爲它們是真理,也就是主張所謂的“懷疑說”。但是佛對他說,懷疑說不僅無法嚴密地成立,而且也不合理,難免有不徹底之處,讓梵志不得不心服口服。站在世尊的後面,替世尊扇風的舍利弗,在聽聞此說法之際,于禅思中證得阿羅漢。《中部》74《長爪經》記載此事雲:

  此時,尊者舍利弗,立于世尊之後,爲世尊扇涼。尊者舍利弗如是思惟:“世尊善于證知各法,是否已說其舍斷?善逝善于證知各法,是否已說其舍遣?”做如此的思惟觀察,尊者舍利弗的心無有取著,從諸漏而得解脫。5

  此即舍利弗最後的證悟。

  以上是敘述五比丘、耶舍、舍利弗得法眼與漏盡二個階段的證悟之例。原始聖典中,有關這些證悟之記載隨處可見。

  又,于前述五比丘最初的說法(《轉*輪經》)中,釋尊說明了自己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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