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培法師:金剛經概要
釋妙峰記
演培法師駐錫紐約講金剛經付印前言
中國佛教講師演培法師西來遊化美國,應紐約中華佛教會邀請,莅臨華埠弘法,誠屬難逢機緣。愛乃假座叁江公所恭請演培法師開講金剛經概要,宣揚法理,廣結善緣。每星期日下午二時,演講一小時叁十分鍾,連講五次,聽衆踴躍,皆大歡喜。並有居士備齋,每講結緣。同時妙峰法師筆錄,講稿送請華美日報發表,廣傳佛音,普渡衆生,殊勝功德,無量幅田。
演培法師博學多才,精通法理,兼熟各宗法門,問無不答,答無不詳,說法開示,深入淺出,理論生動,聖凡相宜。此番演培法師慈悲開講金剛經,化導信衆,共成佛果,成皆贊歎法師精神充沛,吾聲宏亮,善用經典,啓發悟心,誠屬不可多得之大德者也!
茲值演培法師整稿,付印駐錫紐約所講金剛經概要之際,敬書前言,奉謝演培法師大德恩澤,孳孳訓導。同時敬向各大居士偉大護法精神暨熱誠,法會功德奉申萬多感謝之忱。
乙已仲夏 七二叟汪子剛敬序
金剛經概要
——民國五十四年四月十八日講於紐約市叁江公所——
一 緒 說
諸位法師!諸位僑領!諸位居士!諸位來賓!本人這次來到紐約,辱荷諸位多方愛護,衷心至爲感謝。茲承汪子剛及黃覺衡兩位老居士盛意,假座叁江公所禮堂,邀請本人來講金剛經概要。此種爲法熱忱,尤爲令人心感。剛才複蒙潘公展老居士介紹,諸多過譽,感愧之余,實不敢當。講到佛法,不特整個佛法浩如煙海,就是般若系的佛法,亦夠我們畢生的研究。現所講的金剛經概要,就屬般若系的思想。在未正式講般若思想前,先來談談金剛經在中國的流行。
二 金剛經在中國的流行
佛教是從印度傳來中國的,而且所傳譯的大小乘經很多。但在中國讀誦最多,講說最廣,流行最爲普遍的,不能不說是這部金剛經。因這部經譯來中國,不特很多佛弟子以它爲常課,就是一般儒士道流,亦多有讀誦此經,甚至講說此經的。
原來佛教雖發源於印度,但一傳入中國,郎爲我國人之所樂意接受。而且到了隋唐時代,由於佛教益形發展,風靡一時,不但戍爲中國佛教的黃金時代,且與中國文化打戍一片,而爲中國文化的一璟。如所知的大乘八宗以及小乘二派,都是在這時代發皇成立,而各放其異彩,以成中國人信仰的中心。
誰都知道,佛教各宗派的思想理論,都是極爲高深玄妙的,爲求佛法普遍的深入民間,弘揚佛法的大德們,不僅專作高深理論的采究,且極努力作通俗化的宣傳,俾使廣大的群衆,了解佛法,接受佛法。如金剛經,就是在這一要求下,而普遍的弘揚起來。到了宋代,「出家人的考試,有金剛經一種,可見他的弘通之盛」。
本經所以特別弘通,據印順論師的研究,有雨重大原因:一、中國佛敵,不論那宗那派,非常重視實行,而且特別重視從定發慧的體悟。二、中國人的特性,不論對於什麼,都極喜歡簡單,而不高興繁瑣。金剛經,既重般若的體悟,字數叉不算太多,恰好合乎中國人的口胃,所以能夠特別的盛行。
叁 金剛經與禅宗的關系
太虛大師曾經說過:「中國佛學特質在禅」。這確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啓示。不過這裏所說的禅,不是指狹義的禅宗的禅,而是指廣義的「禅那」的禅,通於全部佛法及各宗各派的。所以說到禅,不能專注眼於禅宗的禅,而應顧到種種「禅那」的禅。如戒、定、慧的定學,八正道中的正定,六波羅蜜中的禅波羅蜜,都是總括一切禅的修行說的。
禅的種類雖有不同,但爲「禅」的本質還是通的,就是使心專注一境,亦郎使身體安靜,而資助於精神統一。可是禅的本義,不獨限於精神統一,倘僅如此,若不思惟某種境界,仍是不能獲得開悟的。
要知吾人所以修禅,旨在從禅的修習中,去體認真理,發現真理。可以說,一切佛法的思想理論,都是禅之修習的結果,亦郎由於禅的思惟,佛法的思想理論,始得成爲體驗化。
有人曾這樣說:「離開祈禱,就沒有有生氣的基督敦;離開禅觀,就沒有活潑潑的佛教」。禅在佛法中的地位,是怎樣的重要,於此可見。
中國佛教的特質本來在禅的,可惜到了後來,大小乘務宗派,將其重要的禅觀,不去如實的實踐,只做爲教相、理論來探討,成爲所謂理論宗,失去禅的特質—i重實修的意義,誠爲佛教的最大不幸。
諸位試想看看:沒有四禅四無色的修習,那裏有俱舍宗
沒有五重唯識觀的實踐,那裏有唯識宗
沒有二谛觀的實修,那裏有叁論宗産同樣,天臺宗的學者,如未照著止觀去修行,天臺宗的生命何在
禅宗的發展就是欲將已失去禅的佛法,重行同到禅的本來精神,而使佛法在中國,再度大放異彩,爲其唯一任務。
不幸到了今日,一般所謂「禅者」,亦複專意於祖錄的提倡,或者作些坐禅法的講授,而忽視坐禅本身的重要性,結果,乃與義解佛法,走上同一老路,爲中國佛教衰弱的原因。佛法的真正精神,特別是中國佛法,如太虛大師所說,始終在於禅的實修;離開實修來說禅,不過是「口頭禅」而已,與禅之所以爲禅的精神,差得太遠!
禅宗,如向來所說,是屬教外別傳,不立文字。共實,禅宗並非完全離於文字的。這從達摩帶來四卷楞伽,以印心要,即可得到證明。達摩禅雖以楞伽印正心要,但其修法重在頓悟,與以前修禅觀的,注重漸修,注重依敦修觀,有著實質上的不同。因而佛法禅觀的修習,到了達摩來華以後,有了一個很大轉變,這是我們所不可不知的。
自達摩禅傳來中國,對於中國佛教,發生劃時代的變革作用,亦郎中國佛教有了新的生命。然而一向以楞伽印心的達摩禅,傳到六祖慧能時代,由於六祖聽金剛經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而開悟的,自此禅宗學者,乃以金剛經代替楞伽經,爲印證心要的不二教典,於是金剛經就與禅宗有了密切而不可分離的關系。
不過還要請諸位注意的,就是禅宗到了六祖時,不僅有南方的慧能在傳禅,且還有北方的神秀在傳禅,所以有所謂南能北秀之稱。在大江以南的禅者,固奉金剛經爲傳心印的寶典,而大江以北的禅師,仍然宗奉楞伽經以印心。後來六祖座下的禅師神會,渡江傳授南頓禅法,金剛經始隨六祖之禅而傳至江北,代替了楞伽經在禅宗的地位。所以如此,約有兩個原因:
一、楞伽經向被唯識學者,奉爲唯識所依的六經之一,因爲經中大多是闡說「五法叁自性,八識二無我」的法相唯識的哲理,雖明佛語心宗,顯示諸法的離言法性,但從經文方面去看,畢竟是不多見的。禅者素厭名相繁瑣的教典,而以明心見性爲其要旨,所以時間一久,對這多談法相唯識的楞伽經,自然不再如過去那樣的重視。金剛經是徹底顯示諸法空性的,不容有絲毫的妄想執著,頗契合於禅者的口胃,所以就爲禅者所尊奉。
二、楞伽經的思想,不但有破,亦還有立,至於行踐,重在事修,而求漸悟漸證,這與達摩所傳的頓悟修法,叉是不大相應的。金剛經的思想,是運用般若慧掃蕩一切,直顯諸法空性之理,有破無立,至於行踐,重在理悟,而求頓悟頓證,這最契合於禅者的要求。所以金剛經就爲禅者所宗,而代替了楞伽經的地位。
四 金剛經在佛法中的地位
佛陀一代所說的佛法,由於宗派觀點的不同,有各種不同的判釋,而最簡單的分爲小乘與大乘。到了近代,我太虛大師;曾將全部佛法,分爲五乘差別。人乘與天乘,是屬世間法,爲對根機淺的衆生說的。如中阿含化病經說:『如諸佛先說端正法,聞者歡悅,謂說施、說戒、說生天法』。這因釋尊住世的時代,印度的一般人們,有的要求現實人間的美滿,有的盼望未來天上的福樂。對於前者,佛說叁歸五戒的人乘正行;對於後者,佛說十善以及四禅四空定等的天乘正行,以適應他們的要求。因爲佛法,不但爲了究竟解脫樂,也還爲了現法樂與後法樂。在衆生還未得解脫前,如何能使他們—在現生與未來中,生活得更有意義,更爲安樂,是佛說人天乘法的主要目的。人天正法,重在自他和樂的德行,所以大體同於世間一般的德行,一般不知佛法者,以爲佛教忽視人生的德行,那是絕對的錯誤。佛法是德行的宗教,不但不忽視德行,且極重視。
聲聞乘與緣覺乘,是屬小乘的佛法,乃爲適應一般具有厭世畏苦的根性說的。佛世時的印度,無可否認的,厭世而過著山林生活的人很多,修頭陀行,更爲當時印度的風尚。佛雖欲化度一切衆生皆得戍佛,但爲時代風尚與衆生根性所限,佛叉不得不說聲聞、緣覺乘法,以適應他們的要求。如對聲聞者說四谛法,使他們知「苦」斷「集」,慕「滅」修「道」,而獲得個己的生死解脫。如對緣覺者說十二緣起法,使他們從順逆因緣觀中,突破緣起的鈎鎖,悟證緣起的無我,以解脫一已的生死苦痛。然佛說這樣的教法,是受時機的限製,逼不得已的,並不是佛陀本意。
如上所說,不特世間的人天法不徹底,就是出世的解脫法亦非究竟。因這都不是完滿的佛法,都不能契合佛陀出世的本懷。佛到這世間來的唯一任務,如法華經說,是爲衆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的,亦郎欲令一切衆生皆得戍佛的。爲了暢發佛陀出世的本懷,乃叉開顯大乘菩薩法,勸導佛法行者,發菩提心,行菩薩道,同向最高無上的佛果前進。所以嚴格說來,唯有大乘佛法,才是佛法的究竟法門。究竟大乘法,雖法門無量,要以自利利他爲木。自利利他的方便,雖說也是很多,要以六波羅密爲本。而六波羅密中,叉以般若波羅密爲木。所以般若爲大乘法的中心。
大乘法爲什麼以般若爲主?印順論師在心經講記中說:『因爲修學大乘的菩薩行,無論是利濟他人或淨化自己,都需要般若的智慧來領導 :不足說只要般若。布施乃至禅定,世間外道也有,算不得是佛法中的特法。般若經裏常說:般若爲導。若沒有般若,一切修行,皆成爲盲目的,不是落於凡外… 人天,就是墮於小乘: 聲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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