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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雲法師的佛教經驗與佛教事業─1949年大陸來臺青年僧侶個案研究(丁敏)

  煮雲法師的佛教經驗與佛教事業

  ─1949年大陸來臺青年僧侶個案研究

  丁敏

  中華佛學學報第12期 (1999.7月出版 )

  頁275~302

  中華佛學研究所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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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要

  本論文擬探討1949年大陸來臺的老、中、青叁代僧侶中,屬于青年輩分的煮雲法師,他的佛教經驗與佛教事業。一方面了解其以大陸青年僧侶身分來臺適應與發展的問題,另一方面則了解其在當代臺灣佛教史上的地位與貢獻。由此個案研究也可有助于了解臺灣戰後“重建大陸化佛教模式”的個別經驗及其時代意義。論文分爲兩大部份:首先探討煮雲法師的大陸佛教經驗對其臺灣佛教事業的影響。此部份可以得知由于煮雲法師來臺之時只是甫出佛學院,入寺院領執事不久的年輕僧侶,因此大陸的佛教經驗提供給他的只是學問和修行上的曆練,尤其是普陀山經驗對其來臺後的事業拓荒很有幫助。至于社會人脈、物資金錢等,煮雲法師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其次探討煮雲法師來臺後發展其佛教事業的過程。分爲叁個階段來探討。第一階段:適應與融入的問題。探討其如何由流浪僧侶成爲一寺住持的過程。其中看到煮雲法師如何面對外省僧侶和本省僧侶對立的問題。第二階段:經營與困境的問題。探討煮雲法師如何經營道場及其相關佛教事業,以及煮雲法師所面臨經營佛教事業的困境:他的生病。在其中也看到煮雲法師如何回應當時耶、佛對立的問題。第叁階段:突破與開創的問題。探討煮雲法師爲何會創辦精進佛七,以及他所領導的精進佛七何以會成爲時尚,風行甚久?當時的時代背景爲何?並探討煮雲法師逝世後精進佛七的發展情況如何?

  由上總總討論,最後歸結定位煮雲法師是當代臺灣佛教在八○年代中期之前,精進佛七和通俗佛教的代表者。

  關鍵字:1.煮雲法師2.臺灣佛教3.精進佛七4.感應5.通俗佛教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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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前言

  1949年由于政局的大變動,部份大陸僧侶離開大陸,他們有的前往香港(如倓虛法師),有的來到臺灣(如太滄、證蓮、智光、東初、煮雲、真華、悟明、默如、慧峰等法師),有的是先去香港再來臺灣(如印順、演培、道安等法師),也有來到臺灣後再前往東南亞的新加坡、馬來西亞發展的(如演培、唯慈等法師),也有前往緬甸發展的(如樂觀法師),也有前往美國的(如度輪、印海、浩霖等法師)。而這其中又以大陸來臺的法師人數最多,又可分爲老、中、青叁代,他們對臺灣當代佛教發展的趨勢與影響不可謂不大。他們來臺之後,對已日本化的臺灣佛教進行大陸式佛教的重建與發展。[1]而今日的臺灣佛教已是全世界佛教最活躍的地區之一,大陸來臺僧侶有其一定的貢獻。因此對大陸來臺僧侶進行個案、類型或道場的佛教經驗研究,了解他們在大陸的佛教經驗對其在臺灣發展佛教事業的影響,以及他們來臺後如何適應與融入當地社會,乃至發展個人的佛教事業,有何佛教理念。這些將有助于說明所謂“重建大陸式佛教”的事實經過及其時代意義。在老、中、青叁代的僧侶中,來臺後處境最艱苦、資源最少的就是青年輩僧侶。而青年輩中至今活躍于九○年代的臺灣佛教界,成就非凡耀眼的就屬聖嚴、星雲兩法師。此外年齡稍長數歲和他們同屬青年一輩的煮雲法師(1919~1986),他的事業成就雖然沒有聖嚴、星雲二師來的耀眼,但他亦曾活躍于七○至八○年代中期的臺灣佛教界。以創辦精進佛七,帶動臺灣全島舉辦精進佛七的風氣長達十幾年之久,影響力遍及東南亞的新加坡、馬來西亞一帶。煮雲法師的名字和精進佛七連成一體,成爲他的標志。由此觀之,煮雲法師在臺灣當代佛教史上,自有其重要性和影響力。因此本文擬探討煮雲法師的佛教經驗和其佛教事業,以了解其以大陸青年僧侶身分來臺,如何在臺適應與發展的問題。並探討其在當代臺灣佛教史上的定位與貢獻。由于煮雲法師在大陸時期只是由佛學院初入寺院領執事的年輕僧侶,他的佛教事業要等到來臺之後才展開的。因此本論文分爲兩大部份,首先探討煮雲法師在大陸的佛教經驗所提供給他來臺經營佛教事業的資源爲何?其次探討煮雲法師來臺之後,如何面對時代、社會的變遷,以及自身的病症,來經營他的佛教事業,在其中並探討煮雲法師經營佛教事業背後所秉持的佛教理念、理想爲何?茲一一論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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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貳、煮雲法師的大陸佛教經驗對其臺灣佛教事業的影響

  一、從出家到受戒

  近代的中國佛教界,隸籍蘇北的出家人很多,例如智光、太滄、東初、演培、星雲……等法師,而煮雲法師亦是其中之一。這也許和蘇北的窮困,以及在抗日戰爭時成爲淪陷區有關吧!

  煮雲法師出生于西元1919年,江蘇省如臯縣的一戶許姓農家,曾入私塾讀了幾年書;十五歲時因偶然讀到“看破世界”一書,開始吃長素,並且萌發了出家的念頭。但真正促使煮雲出家的原因,是1937年他十九歲時,“蘆溝橋事件”日本發動對華侵略戰爭,蘇北成了淪陷區,日本人經常濫殺無辜,並抓壯丁當兵。正當壯丁之年的煮雲因爲恐懼日人的征兵,就逃離家鄉准備出家,但由于他的年齡正適合當兵,許多寺廟在不願意惹麻煩下都拒絕了他,最後匆促間在二十歲時,經人介紹在距離家鄉附近的一座名叫“財神廟”的小廟出家了。

  這“財神廟”和當時中國大陸鄉間絕大多數的寺廟一樣,都是靠趕經忏維生,並且多數住衆是不吃素的。煮雲法師自出家後,就被派在廟裏打雜役和趕經忏,並且被視爲免費勞工做白工。不但做白工,而且日常開支甚至自己的素食,都靠煮雲未出家前,因父亡分家産所得的一百塊大洋。煮雲法師的日子過得很苦悶,日複一日的趕經忏,卻不知佛法修行的內容爲何;並且自己的錢也越用越少,更有甚者,廟裏還不准他外出受戒。這樣過了兩年多,在煮雲法師不斷要求下,被他師公要了一個二十塊大洋的紅包後,並找到保人陪伴保證他受戒完立刻返廟,這才准他出去受戒。1941年正月,煮雲二十叁歲終于離開常住,到南京棲霞山受戒。[2]

  二、進入佛學院求學的經曆

  (一)、棲霞律學院

  兩個月的戒期圓滿後,決定不再回常住當經忏僧,而留在棲霞山律學院求學。當時棲霞律學院的院長志開上人是星雲法師的出家師父,[3]星雲也在律學院讀書,和煮雲是同戒又同學,兩人情誼甚笃,並和其他五位同學,互相結拜爲七兄弟,[4]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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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下了他年來到臺灣,星雲、煮雲二人相互支持、合作的因緣。

  當學僧是沒有收入的,且進律學院必須要自費買書與日用品,多數學僧都有自己出家寺院的經濟支持,但煮雲已和他的常住不相往來,而身上的錢也幾已用光,所以在學院中他是半工半讀,一方面讀書,一方面領執事“當行堂、當殿主”,賺取微薄的薪俸,甚至連因當“行堂”,一個月分得的一塊或半塊鍋巴都舍不得吃拿去賣錢。但還是非常窮,窮到甚至穿死人衣服。[5]因此暑假來臨,他向方丈月基法師告假,要到南京趕經忏,月基在了解他的一無所有後就對他說:

  你少得太多了,要是少一點我到可以幫忙比如一雙鞋子或一雙襪子;可是你什麼都沒有,我沒辦法幫你的忙。好吧!你去吧!你還是學生,開學時你要回來。[6]

  結果煮雲法師下山趕了一個月的經忏,所得的錢再加上別人的補貼才作了一件長衫。但卻在這期間得了瘧疾,直到回到學院仍在生病。

  煮雲法師求學的辛苦,不只是物質上的苦,心靈上也缺乏師長親友的問慰。相較之下,同在棲霞山的星雲法師日子雖也清苦,但比起煮雲已好多了。星雲法師回憶有一次他生重病,他的師父派人送來半碗鹹菜慰問他,讓他感動不已;而他的母親、兄弟也都輪番上山探顧他,姊姊還幫他做僧鞋。[7]而煮雲法師真是貧病交加無人問。在此狀況下,他仍在學院用功讀書,考了第叁名。他究竟對自己有何期許呢?

  因爲多病又貧窮,棲霞寺的常住勸煮雲出來當執事,可以領單銀,但不能再讀書,所以煮雲法師回絕了。四當家問煮雲說:

  你要讀書,那你將來想作什麼呢?

  我要當法師。[8]

  原來煮雲法師早已立下志願,在佛教界他不要做墮落的經忏僧,也不要做一生庸庸碌碌的打雜僧,他要做能登臺說法的法師。因爲這個志向,使他在任何逆境中都能吃苦忍苦、力求上進,不斷的充實自己,也使他來到臺灣後真正成了能寫能講的法師,在當代臺灣佛教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棲霞寺的經濟是非常拮據的,常住和學生的飲食都惡劣到極點。由于飲食太惡劣,所以學院常請不到外面的老師來教書,多由棲霞山的幾位當家師父自己上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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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課程有“國文”、“金剛經”、“戒律”、“唯識”幾項。而當家們也很忙,都是抽空來上課,所以經常是上一天課就休息好幾天。[9]這樣的辦學當然不是很有規模製度,煮雲法師在棲霞山共住了叁年,由學院的辦學狀況觀察,他大概能學到一些基本的佛法概論。

  (二)、焦山佛學院

  離開棲霞山,煮雲法師准備到鎮江的焦山佛學院就讀。焦山佛學院是當時江蘇最高的佛教學府,進入焦山讀書的學僧,出來是當法師的。許多棲霞律學院成績優良者皆去那讀書了,星雲法師也在其中。運氣欠佳的煮雲法師到了焦山佛學院,已是學期中途,只能做個旁聽生,並且仍是當行堂半工半讀。一學期過完,煮雲在講演比賽中名列前茅,考試成績是五十六人中的第十六名,本以爲有機會成爲正式生,不料焦山的當家師──東初法師卻在見了煮雲以後,以他年齡已二十五歲,不適合讀書爲理由拒絕了他。[10]這真是非常可惜,焦山佛學院的師資、課程都是當時一流的,星雲法師在那裏讀了兩年書,煮雲法師卻只能在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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