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修觀卻之。若見如上所說種種魔境,用止不去,即當反觀能見之心,不見處所,彼何所惱?如是觀時,尋當滅謝。若遲遲不去,但當正心,勿生懼想,不惜軀命,正念不動。知魔界如,即佛界如。若魔界如,佛界如,一如無二如。如是了知,則魔界無所舍,佛界無所取,佛法自當現前,魔境自然消滅。
這覺知魔事,這一大段裏面,把這個魔事大概的說了不少。第二段就是說明卻魔的方法。這個卻魔的方法,這裏智者大師說是有兩種;第一個就是修止,第二個就是修觀。這個修止昨天說過了,其中昨天說:「一者修止卻之,凡見一切外諸惡魔境,悉知虛诳,不憂不怖,亦不取不舍,妄計分別,息心寂然,彼自當滅。」這個「不憂不怖」,這句話當然表面上看,這個魔,這些魔鬼來搗亂,可能有的人有這樣的經驗了,口頭上說「不憂不怖」,事實上可能還是有憂有怖。所以若是想要「不憂不怖」,不是那麼一句話就有效了,應該是在這個「不取不舍」這個地方想辦法的。這個「不取不舍」,前面講這個體真止的時候,智者大師已經說過了,前後諸文都是說的這樣的意思,就是也還是要用這個正憶念,這個般若的智慧去觀察,觀察它是虛诳的,是畢竟空寂的。這個時候把自己的這個心停止在這個畢竟空寂這裏,或者說是安住在第一義谛這裏,那麼我們雖然不是真實的安住第一義谛,但是和虛妄分別可是不同了,那麼也就可以把這個憂怖和取舍妄計分別都能停下來,就可能會作到這一步;如果你不用這個般若的智慧觀察,憑空的說:「我不憂不怖,不取不舍。」那恐怕是沒有效的。
這個第二,「二者修觀卻之」,就是用觀來拒絕它、來排斥它、來驅逐它。前面說用止,其實也是觀,但是說得略一點。這底下說觀,就是說得詳細一點。
「若見如上所說種種魔境,用止不去」,說是這位修行人。當然是有的人,他根本沒有發心修止觀,他就是有這個魔鬼搗亂了,那是一回事。或者是已經發心修行有多少程度了,得到欲界定,得到未到地定了,這個時候有魔鬼搗亂。這個魔鬼搗亂不一定是欲界天那個魔王來搗亂,就是其他的這些魔鬼。現在說「若見如上所說」的種種的「魔境」,這個大的妖怪、小的鬼怪,這些魔搗亂的境界,用止的方法,他還是不去,他還是不離開,他還繼續搗亂。「即當反觀能見之心,不見處所」,這是用觀的方法。那麼應該怎麼辦呢?那麼我們這個修行人就應該反過來看看自己,看自己什麼呢?這個「能見之心」,能見到魔,能見色聲香味觸法的這個心,看這個心,「不見處所」,不看見它安住的處所。
那麼用這句話來若是分別它的話,這個心在什麼地方居住呢?就是在眼耳鼻舌身意這裏住。那麼現在說「不見處所」呢,就等于說眼耳鼻舌身意都空了,觀察自己的這個身體是由業力,前生有多少善法的功德;那麼我們是胎生,就是又有父母的幫助,由這樣的因緣,有這樣的身體的。那麼因緣所生,它就是自性空的了。這個自性空的意思,就是除掉了因緣,看看這個身體它自己的體性是什麼樣子,除掉了因緣這個身體的相貌是不可得的,是畢竟空的了。畢竟空的,這個心是依止在這個六根的身體上面的,這個處所不可得了,那麼這個心也是不可得了,這個心的活動要靠因緣的,靠這個六根、六境爲因緣的,六根若是空掉了,在畢竟空上,這個心沒有依止處了,心也是不可得的了。那麼不見到心的處所,那麼也就是身空,心也空了。
「彼何所惱」,彼這個魔鬼想要惱亂,惱亂什麼呢?在畢竟空上,所惱亂的不可得了,那麼這樣子一觀察呢,「如是觀時,尋當滅謝」,你若這樣子正憶念,那個魔鬼「尋當滅謝」,立刻地他就跑了,他就不搗亂了。
那麼這是第一段。這第一段是觀察這個心的處所不可得,心不可得,這樣子來拒絕這個魔的搗亂。
「若遲遲不去,但當正心,勿生懼想,不惜軀命,正念不動」,前面是第一段,觀心的處所不可得。現在是第二段,「若遲遲不去」,這個魔鬼他還在那裏拖延,他不走,他繼續搗亂,那怎麼辦呢?「但當正心」,你只是端正自己的心,不要有煩惱,不要有貪、不要有瞋、不要有一切煩惱的活動,使令這個心明靜而住。「勿生懼想」,你不要有恐怕的思惟。「不惜軀命」,也不要愛惜這個身體,說:「魔王這樣搗亂,我是活不下去了吧?」你不要愛惜這件事。「正念不動」,你這個明靜而住和般若波羅蜜相應的這種正念不要動搖,你自己的宗旨你把持住,這樣子。那麼怎麼辦呢?
「知魔界如,即佛界如」,這底下和前面「觀能見之心,不見處所」,原則上是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有一點不同呢,前面是觀這個心的處所不可得,現在是觀察這個魔鬼不可得。「知魔界如,即佛界如」,觀察這個搗亂的這個魔鬼,他是無所有的,這樣意思。這個「魔界如」這個「如」字,「如」名「不異」,就是沒有差別相叫作「如」。這個「差別」怎麼講呢?譬如色聲香味觸法,色和聲就不同,這個音聲和色有不同,香味觸互相都有自己的別相,是和其他法是不一樣的,香與香也不完全一樣,青黃赤白、地水火風、長短方圓,這些都也不是一樣的,那麼人與人也都不是一樣的,人與鬼、鬼與佛、一切衆生互相都是有差別相的,那就是「異」,那就叫作「異」。但是這些異法,都是因緣有的,它的本性空,這個「空」,在空上看呢就沒有異相了,就沒有差別了。
觀察這個魔鬼,他是種種的煩惱,種種的惡業成就的魔鬼,那麼又是因緣有的,所以他也是畢竟空的。「即佛界如」,和佛菩薩大慈大悲,六波羅蜜,無量劫來所成就的佛也是因緣有的,他也是畢竟空的。在畢竟空上看,魔界如就是佛界如。「若魔界如、佛界如,一如無二如」,若是我們這個正憶念現前了,觀察這個魔界如和佛界的這個如,就是一個如,並不是兩個如的。連你自己身心的如,和佛如、魔如也是無差別的,誰是能惱亂的?誰是所惱亂的?「如是了知,則魔界無所舍,佛界無所取」,那麼也沒有魔可排斥,可以拒絕他,也沒有這件事。也沒有佛界可以取得,把這件事拿過來;也沒有這件事的。
「佛法自當現前」,這個第一義谛的境界,這個聖境,就在這個正憶念的時候就現前了。「魔境自然消滅」,這個魔王來搗亂的這些情況自然都不顯現了,自然就除掉了。那麼這也是一種觀,這還是毗缽舍那觀。
複次,若見魔境不謝,不須生憂;若見滅謝,亦勿生喜。所以者何?未曾見有人坐禅見魔化作虎狼來食人,亦未曾見魔化作男女來爲夫婦。
這是第叁段,第叁段所說明一種觀。「若見魔境不謝」,若是這個修行人,他這樣用觀來降伏這些魔,可是並沒有效,這個魔這個境界還沒有停下來,那麼怎麼辦呢?「不須生憂」,你不需要憂愁,不要憂慮。「若見滅謝」,你這個正憶念一提起來的時候,這個魔王他就跑了,「亦勿生喜」,你也不要生歡喜心,這件事還要注意的。「所以者何?」因爲什麼不要憂,也不要喜呢?說「未曾見有人坐禅見魔化作虎狼來食人」,就是沒曾看見一個修行人坐禅的時候,他看見魔王變化一個老虎、變化一只狼,來把這個人吃掉了,沒有這件事,實在沒有這件事的。「亦未曾見魔化作男女來爲夫婦」的這件事,也沒有這麼回事。這沒有這件事,又有何憂、有何喜呢?所以這個心不要動,這個憂、喜都是心動了,心一動就是有所得了,一有所得就是有所取著,這個魔王就回來了。最低限度自己的煩惱魔出來活動了。所以不要憂、也不要喜。
當其幻化,愚人不了,心生驚怖,及起貪著,因是心亂,失定發狂,自致其患,皆是行人無智受患,非魔所爲。
「當其幻化」,是正當這個修行人,他這時候遇到了這種魔王的幻化的境界,魔鬼幻化的境界,就是魔鬼的這些把戲的境界都是如幻如化的。雖然如幻如化,「愚人不了」,這個人般若智慧不明,那麼他對這個幻化的境界不明了。「心生驚怖」,坐禅的時候看見老虎來了,狼來了,向他張牙舞爪要吃他,心裏面恐怖。說看見有一個少男、或者少女來同他親近,他就「及起貪著」,起了貪著心了,這個小孩很好,你起了貪著心了,把這個正憶念失掉了。那麼你這樣子動心的話,「因是心亂」,因爲這個關系你的心亂了,沒有正憶念了。「失定發狂」,你把原來得到的欲界定,或者未到地定,因爲你心一亂,這個定就失掉了,你把持不住。把持不住、失掉了,還不止于此,又「發狂」,心裏面就顛狂了。這一顛狂呢,就是「自致其患」,這是等于你自己招來的災患。
這個「失定發狂」,這個「狂」可能有幾個原因的;一個是自己感覺到:「哎呀!我費了多少年的功夫,吃了多少苦頭,我又減少飲食,又減少睡覺,我又拒絕了很多的好因緣,在這裏苦修,才有這麼一點成就。今天什麼都破壞了,心裏面忽然間就狂亂了。或者是失掉了定以後,這個鬼神他能夠錯亂你的地水火風,你身體裏面的肢節能錯亂你,那麼你就發狂了。而這個發狂的原因呢,就是你這個正憶念把持不住,你心裏面起了貪著,起了驚怖,才會這樣子。說雖然這個魔鬼來搗亂,但是你心若不動,他也是無奈汝何的。所以你仔細的來推究這件事,來觀察這件事,自己也要負責任的。所以說「自致其患」。
「皆是行人無智受患」,嚴格的說,就是修行人自己這個智慧的力量不夠,也就是最初用功的時候,准備的資糧不夠,這個般若的智慧准備得不夠。不夠嘛!這修行的時候,這境界出現的時候,「受患」,其實就是受他的愚弄了,受這魔王的愚弄了,那麼這時候才有問題的呀!「非魔所爲」,所以自己有了驚怖,有了貪著,失掉了成就的功德,這個事情還是自己要負責任的,不能全部的推在魔王的身上;說是「魔來搗亂才這樣子!」雖然有點關系,主要還是自己要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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