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解决人类社会问题在重建印度的唯识哲学
达摩书院 张尚德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大家好。
开场白
承邀来贵市作一次报告, 与台南市有很深的缘份。六十年前,即在嘉义以南当青年兵,军队时时移防,不是进入山区,就是移至海边,让我有机会亲自看到当时南部的老百姓朋友们,勤劳节俭而又和蔼可亲。更值得一提的是,我有一位台南市的结拜兄弟,名洪成完,他曾任台大数学系主任,我因只身在台大念书,常常缺钱,他就不时的把父亲给他的零用钱,分给我用。从这些点点滴滴的经验,我几十年前就体认到台南市朋友们的慷慨、同情与追求正义和公平的热情。我还曾随营挖凿阿公店水库;一九八四年也曾在贵市宣扬唯识与天台宗哲学的湛然寺演讲,讲题是:「我看学佛」。同时,我常在该寺出版的《福田杂志》上刊登文章,更在台南市消防队刊物上,诚挚的肯定消防的警务朋友们,所从事的是圣者的志业。
四十年前,我与贵市市长许添财先生有过交往,当时,他还是大学部学生,即非常受文化大学创办人︱张晓峰先生的赏识与重视,请他作实习银行的负责人,我当时则担任张晓峰先生的《中国一周》周刊经理,常有所互动。在一段时间接触中,知道许市长做事极为认真负责,待人也很诚恳,未来一定能肩负社会更重大的责任……。
若干年来,我和许市长也经过长时期的白色恐怖,在人生悲欢离合中,所度过的种种,自有一番非比寻常的体悟。文化大学张其昀董事长,对当时的社会情势,有极深的理解,虽当过国民党的秘书长和教育部长,又是国防研究院的主任,他曾向 说过很重要的三句话:
一是「我对政治,失望透顶。」这是因政府阻止他举行国际华学会议。
另一句话则因弟被人诬告造反,政府不闻、不问、不抓、不关、不审,只是天罗地网般的监视。我被解聘后,请他帮忙,他说:
「大环境,由不得人。」
张先生说:「大环境,由不得人」,到现在已过四十年了,在 的认识上看来,目前人类的文明现况,更是由不得人,真证验了庄子所说的:「人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张先生又曾对我说:「我之所以能办文化大学,是因为我一生留余地。」
人生在世,有许多事是由不得人的,但只要留余地,没有成见,就条条大路通罗马。然而人的思想,不是陷在主观的妄念,就是被困在客观的无知中,释迦牟尼佛信佛,韩愈却又反佛,反佛的结果,被皇帝贬谪,一被贬谪,便来一首自我解嘲的诗:
自 咏
「一封朝奏九重天 夕贬潮阳路八千
本为圣朝除弊政 敢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 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 好收吾骨瘴江边」
话说回来,在中国五代乱世中,有智慧的隐士陈搏看透了人性和人世的一切,于是就给别人留些「余地」,也正是给自己留「余地」,从而过着「野花啼鸟」的神仙生活。他有一首归隐的诗:
归 隐
「十年踪迹走红尘 回首青山入梦频
紫绶纵荣争及睡 朱门虽富不如贫
愁闻剑戟扶危主 闷听笙歌甛醉人
携取旧书归旧隐 野花啼鸟一般春」
人在许许多多的烦恼中,常常陷入困境,由于古今中外仍有一些君子、圣贤,为自己、为社会、为天地,留些余地,乃偶而在历史狂风暴雨的洪流中,出现风光明媚的世界。台湾的未来,只要大家静下心来,透过智慧、勤劳、节俭与坚忍,大家同舟共济的在一条船上,一同努力,珍惜自己,也怜爱他人,留些余地,在社会建设与人民生活各方面,绝对是可以进入风光明媚的大同世界的,须知悲己即所以悲人,悲人正所以悲己,风光明媚的世界,是共同创造出来的。台湾过去曾创造经济和民主「初步」的奇迹,让我们再一次创造高贵、深邃而又为人人喜悦的文化奇迹。
贰、演说的权威与立场
人常不自觉的活在自我恋的权威中,因此首先想和各位谈一下权威与立场。
释迦牟尼佛在《思益梵天所问经》中说:菩萨才能说法。 今天在这里向各位报告,解决整个人类的问题,要全面的在各方面建立唯识哲学。弟多年在民间授课,一生教书,在习气上养成东说西说。大部份高级知识分子,都喜欢把自己所思所想的,说出来告诉大家。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大师、大学问家,在述说企图解决人类问题。我自己为人类一份子,年将八十,不要说天下国家的问题没有解决,就是自己的问题,也没有完全解决(我只不过以不解决为解决│彻底放下而已)。弟一生间接或亲自看到中国军阀混战、中日交恶、国共干戈……等等,大学时开始读哲学书典,同时在实际参学上,浸入禅门越五十年,再加上我十六岁来台湾以后,体验、经历或参与社会的种种变迁。因此,在这次报告中,希望透过实际的经验,向各位述说一点自己的反省与心得。
如果对我过去的一生,稍做一种纲领式的报告,可能有助于诸位对我这次的演讲,有更深一层同情性理解。我幼年丧母,因战乱国小未读四、五年级,初中读了一年多,十六岁随青年军来台,当了近六年的上等兵。自己努力自修,死背了二十个月,连数学都是背,因为不懂如何念,将cos2θ+sin2θ=1,背成:西欧也死两个蛋,和有罪的人(英文为sin)两个蛋,加起来等于一。
这时我寄住在表伯杨绵仲先生家,他一生为蒋介石找钱,做过财政部长,晚年却几近饿死,命也运也,曾国藩说:一切都是命。所以《礼记》说:存在即是命,唯识便强调要了脱命根子。
我的表伯听见我死背数学,就说:
「两个蛋加两个蛋等于四个蛋,你怎么搞成一个蛋呢?」
我回答说:「这个蛋不是你说的蛋。」
他继续说:「我看你会完蛋。」
我要借在这里的机会,公开深深的谢谢我的表伯,他当时虽然那样拮据,仍收留我在他家念书。就这样我才能于一九五五年进入台大哲学系。
在台大「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一个人常常在饥饿中,度过了七年……。
我研究所毕业后,入政工干校教马克思主义,干校称马克思主义为「匪党理论批判」,并在文化大学教授哲学,其后被解聘。因缘凑合又作了国民大会负责人谷正纲先生的英文机要秘书十二年,坐在他的办公室外,无所事事散散的读了十二年的书,真感谢谷先生。后来陈鼓应教授和陈婉真参与立法委员和国大代表选举,因陈教授所出的一本书《民主广场》中,谈到他是受我的影响,我便又失业了,这时我已四十八岁。随后,因参加南怀瑾先生的禅七,证到了自己一切的痛苦,原来是因为自己永远的「要」,人若什么都不要,一切放下,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又失业后,在南老师怀瑾先生门下日夜追随学禅六年,同时担任十方丛林书院高研部主任。 他离台后,我便在苗栗山中修证「孤、寒、贫、露」,和一些道友一起恭读唯识典籍二十余年。想效法百丈大禅师的「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禅门风格,便和许多本省朋友们,一同胼手胝足的建立起达摩书院。
弟的立场是:
「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什么就不是什么,不把不是什么说成是什么,是什么说成不是什么。」
所以达摩书院有四句话:
「搞真不搞假;
搞自己不搞别人;
搞大不搞小;
搞永久不搞一时。」
在弟的自我反省和对人的观察中,几乎每个人的一生,不是骗自己,就是骗别人,要不就是被别人骗。我是个经验主义者,所要报告的每一句话,绝不认为自己有学问而能教人,这不是谦虚,而是透过对自己的认识、了解与反省,所作的一种表白。人皆好为人师,不论对与错,都希望大家能接受自己的论点│我即真理、我即权威(人类历史的荒谬,完全在此)。世界纷纷扰扰到今天,这实是人类根本问题之一。
人如果能够反省到自己是活在滥用权威中,此人就实在是认识自己很深了。从广泛的意义来说,每个人都在做权威意识和权威活动的奴隶。我举最小的例子,大家就可以了解这一点,几乎每一个做父母亲的,都希望儿女能听自己的话,而很少有父母亲反省过自己的话是对的还是错的?反过来说,也很少有儿女真正听过父母亲的话。现在社会中有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行为:就是父母亲自杀,拉着无从反抗的子女一起毁灭,是滥用权威到了极至……。
人常常将一种权力,当作权威而滥用,特别是将政治或经济的权力化为权威而滥用,而现在的文明,甚至将宗教也衍化为一种表面上天覆地载的权威,形成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非常奇特的「大百货公司」。天主教得诺贝尔和平奖的特里萨修女说:「她心中只有爱」。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她连组织都不搞,何况假借宗教,实为搞买卖的「百货公司」。
西洋的帝国主义,从来就是将经济权力和政治权力、甚至不合时宜的流痞文化结合在一起,当作侵略他国的权威。一个国家的政治战略凌越普世价值的人文,甚或践踏普世价值的人格,则政治和经济一定会走向邪道的。民国初年袁世凯主张帝制,孙中山主张民国,两者在政治战略上,可谓南辕北辙,然而袁世凯的大将筹安会的杨度,因敬佩孙中山的人格,在日本得悉孙中山经济穷困,却将朋友赐与其的十万大洋,分寄五万给孙中山。
这就说明,人类在政治活动中,彼此战略目标虽然不同,但真正的政治家,在人格表现上的高贵,绝对是相同的。
当今之世,各大国由经济和政治权势所构成的权威,若不受普世的人格价值来驾驭,那人类社会是绝对不可能安宁的。同时,当一个时代或社会陷入极度混乱的时候,真正有智慧具修养和胆识的人士,还是可为悠悠苍生效命的。中国五代十国,战乱频仍,其时冯道却奉事五朝、八姓、十帝越三十年,且安居相位。狼虎堆中好修行,冯道给了一个似乎可以参考的例子。至于一生谨慎的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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