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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 第六章 部派分化与大乘

  第六章 部派分化与大乘

  

  第一节 部派分化的过程

  第一项 部派分化的前奏

  佛入灭后,佛教渐渐地分化,终于成为部派的佛教。部派佛教流行到西元前后,大乘佛法又流行起来。大乘佛法的兴起,到底出于部派的僧团内部,或在家信众,或兼而有之?这虽然要作进一步的研究,才能确定,但大乘从部派佛教的化区中出现,受到部派佛教的影响,是不容怀疑的事实。古代传说,大众部Maha^sa^m!ghika及大众部分出的部派,上座部Sthavira分出的法藏部Dharmaguptaka,都与大乘经有关。这虽不能依传说而作为定论,但在传说的背后,含有多少事实的可能性,应该是值得重视的!

  

  佛教部派的显著分立,约在西元前三00年前后。然佛教部派的分化倾向,可说是由来已久。从佛陀晚年,到部派分化前夕,一直都有分化的倾向,有重大事件可记的,就有三次: [P316]

  

  一、释族比丘中心运动:我在『论提婆达多之破僧』中指出:佛陀晚年,提婆达多Devaddatta 要求比丘僧的领导权(「索众」);由于没有达到目的,企图创立新教(「破*轮僧」)事件,含有释族比丘与诸方比丘间的对立意义(1)。提婆达多是佛的堂弟,出于释迦S/a^kya族。提婆达多的四位伴党,都是「释种出家」(2)。『律藏』中有名的「六群比丘」,据律师们的传说,释尊制立学处s/iks!a^pada,几乎都由于这几位犯戒而引起的。『僧祇律』说:「六群比丘共破僧」(3)。而这六位,不是释种,就是与释种有着密切的关系,如『萨婆多毗尼毗婆沙』卷四(大正二三‧五二六上)说:

  

   「五人是释种子王种:难途、跋难途、马宿、满宿、阐那。一是婆罗门种,迦留陀夷」。

  

  六人中,难陀(难途Nanda)、跋难陀(Upananda),是弟兄,律中传说为贪求无厌的比丘。阿湿鞞(马宿As/vaka)、不那婆娑(满宿Punabbasu),在律中是「行恶行,污他家」的(依中国佛教说,是富有人情味的),也是善于说法论议的比丘(4)。阐那(或译车匿Chanda)是释尊王子时代的侍从,在律中是一位「恶口」比丘。迦留陀夷(或作优陀夷Ka^lodayin,Uda^yin),是释尊王子时代的侍友,在律中是被说为淫心深重的比丘。佛世的比丘尼,以释迦族及释迦近族的拘梨Koliya、摩罗Malla、梨车Licchavi族女为多(5)。女众更重视亲族及乡土的情谊,『十诵律』就称之为「助调达比丘尼」。总之,释种的比丘、比丘尼,在提婆 [P317] 达多「索众」时,多数是拥护提婆达多的。

  

  在「六群比丘」中,举二位来说明。「恶口」阐那,到底是怎样的恶口?如『弥沙塞部和酰五分律』卷三(大正二二‧二一中)说:

  

   「大德!汝等不应教我,我应教汝。何以故?圣师法王是我之主,法出于我,无豫大德。譬如大风吹诸草秽,并聚一处。诸大德等,种种姓,种种家,种种国出家,亦复如是,云何而欲教诫于我」!

  

  『善见律』译为:「佛是我家佛,法亦是我家法,是故我应教诸长老,长老不应反教我」(6) 。阐那的意思是:佛出于释迦族,法是释迦佛说的,所以应由我们释种比丘来摄导教化大家(僧众)。这不正是释种比丘、比丘尼,拥护提婆达多向佛「索众」的意趣吗?另一位是迦留陀夷(优陀夷),虽在律藏中极不如法,但确是一位杰出的比丘。他出家不久,就证得阿罗汉果(7);是波斯匿王Prasenajit妃末利Mallika^夫人的门师(8);曾教化舍卫城S/ra^vasti^近千家的夫妇证果(9);作赞叹佛陀的『龙相应颂』,说佛是「龙一切时定」(10);又是一位参与阿毗达磨论辩的大师(11)。这样的人物,竟然也被数为「六群比丘」之一(12)!释族比丘、比丘尼,的确拥护提婆达多,但提婆达多因为达不到目的,要破僧叛教,那就未必能得到释族比丘的支持了。佛教是没有教权的,如『游行经』所说:「如来不言我持于众,我摄于众,岂当于众有教令乎」(13)?在 [P318] 一般看来,佛是僧众的领导者,而不知佛对大众的教化,是义务而不是权利。佛只是以「法」来感召大众,策励大众,为真理与自由的现证而精进。提婆达多争取领导权,违反了出家与为法教化的意义,难怪要受到佛的呵斥了。从争取领导权来说,当然是不对的。如从佛出于释种,佛法含有释种文化的特性来说,那末释种比丘自觉更理会得佛法的真精神,释族比丘中心的运动,也许有多少意义的。这次释族比丘中心运动的失败,使释种的比丘、比丘尼们,在律师们的传述中,绝大多数成为违法乱纪被呵责的对象。

  

  二、王舍城结集的歧见:提婆达多破僧,是在佛陀晚年。不几年,阿难A^nanda随侍佛陀到拘尸那Kus/inagara,佛就在这里涅槃了。大迦叶Maha^ka^s/yapa得到了佛入涅槃的消息,与五百比丘,从王舍城Ra^jagr!ha赶来,主持佛的荼毗jha^pita大典,并立即发起在王舍城举行结集。这次结集,大迦叶为上座,优波离Upa^li结集律,阿难结集法。但在结集过程中,显露出僧伽内部的严重歧见,如大迦叶对阿难的一连串指责;大迦叶领导的结集,与富兰那Pura^n!a长老间的异议。大迦叶与阿难间的问题,我在「阿难过在何处」(14)文中,有详细的论述。以律典为主的传记,大同小异的说到:大迦叶选定五百比丘结集法藏,阿难几乎被拒斥在外。在结集过程中,大迦叶对阿难举发一连串的过失。阿难不承认自己有罪,但为了尊敬僧伽,顾全团体,愿意向大众忏悔。阿难受到大迦叶的指责,载于有关结集的传记,各派所传, [P319] 略有出入。归纳起来,有三类:有关戒律问题,有关女众问题,有关侍佛不周问题,主要是前二类。

  

  阿难被责的起因,是阿难在结集大会上,传达佛的遗命:「小小戒可舍」。什么是小小戒?由于阿难没有问佛,所以大众的意见纷纭。大迦叶出来中止讨论,决定为:「若佛所不制,不应妄制;若已制,不得有违。如佛所教,应谨学之」(15)。为了这,大迦叶指责阿难,为什么不问佛,犯突吉罗(恶作dus!kr!ta)。阿难的传达佛说,比较各家广律,有二类不同的句法。1.如『僧祇律』说:「我当为诸比丘舍细微戒」(16)。『四分律』说:「自今已去,为诸比丘舍杂碎戒」(17)。『根有律杂事』说:「所有小随小戒,我于此中欲有放舍,令苾刍僧伽得安乐住」(18)。这似乎为了比丘们得安乐住,而无条件的放弃了小小戒法。在现存的律典中,不受持小小戒,是被看作非法的。如大迦叶在来拘尸那的途中,听到跋难陀说:「彼长老(指佛)常言:应行是,不应行是,应学是,不应学是。我等于今始脱此苦,任意所为,无复拘碍」(19)。「无复拘碍」,不就是舍小小戒得安乐住吗?大迦叶反对这种意见,才决定发起结集。又如轻呵毗尼戒(学处)说:「用是杂碎戒为?半月说戒时,令诸比丘疑悔热恼,忧愁不乐」(20)。这是说:这些杂碎戒,使人忧愁苦恼,这与舍小小戒,令僧安乐,是同一意思。2.另一类是这样说的,如『十诵律』说:「我般涅槃后,若僧一心和合筹量,放舍微细戒」(21)。南传『铜鍱律』及『长部』『大般涅槃经』说: [P320] 「我灭后,僧伽若欲舍小小戒者,可舍」(22)。『毗尼母经』说:「吾灭度后,应集众僧舍微细戒」(23)。这不是随便放弃,说舍就舍,而是要僧伽的共同议决,对于某些戒,在适应时地情况下议决放舍。戒律中多数有关衣、食、行、住、医、药的制度,是因时、因地、因人,为了僧伽清净和乐,社会信敬而制立的。如时代不同,环境不同,有些戒条就必需修改。佛住世时,对于亲自制定的学处(戒),或是一制、再制,或是制了又开,开了又制;因为不这样,就不免窒碍难行。佛是一切智者,深深理会这些意义,所以将「小小戒可舍」的重任,交给僧伽,以便在时地机宜的必要下,僧伽可集议处理,以免佛教的窒碍难行。阿难传述佛的遗命,是属于后一类的。但在头陀(苦行)第一大迦叶,持律第一优波离他们,认为舍小小戒,就是破坏戒法,便于个人的为非作恶(第一类看法)。这才违反佛陀的遗命,而作出「若佛所不制,不应妄制;若已制,不得有违」的硬性决定。佛所制戒,本是适应通变而活泼泼的,但从此成为固定了的,僵化了的规制,成为佛教的最大困扰(如今日中国,形式上受戒,而对某些规制,明知是行不通的,不能受持的,但还是奉行古规,非受不可)!

  

  阿难与女众有关的过失,主要是阿难求佛度女众出家。佛的姨母摩诃波阇波提Maha^praja^pati^ 与众多的释种女,到处追随如来,求佛出家而不蒙允许。阿难见了,起了同情心,于是代为请求。据「比丘尼犍度」及阿难自己的分辩,理由是:摩诃波阇波提抚养如来,恩深如生母 [P321] 一样;女众如出家,一样的能证初果到四果。这两点理由,是经律所一致的。阿难求佛准许女众出家,到底有什么过失呢?主要是由于女众出家,会使佛法早衰。佛陀晚年,比丘们没有早年的清净,大有制戒越多,比丘们道念越低落的现象(24)。大概佛法发展了,名闻利养易得,动机不纯的出家多了,造成僧多品杂的现象。由于女众出家,僧伽内部增加了不少问题,头陀与持律的长老们,将这一切归咎于女众出家,推究责任而责备阿难。女众出家,从乞求而来的经济生活,比比丘众要艰苦得多。往来,住宿,教化,由于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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