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神靈的山

　　第一章　崇尚天的民族

　　第二章　光明之父和他的神靈家族

　　第叁章　歸順佛法的神靈鬼怪

　　第四章　拉薩河谷的古老故事

　　第六章　西藏大神殿中的女神

　　第七章　龍的傳說

　　第八章　藏族英雄史詩中的神靈鬼怪

　　第一章　崇尚天的民族

　　祖先的故事

　　由于高原大山所形成的自然屏障，使得藏族先民的思維空間難以橫向發展，而高與天齊的地理正好讓他們的思維空間伸向了天界，于是，這種現實給藏族最古老的文化烙上了天的印迹，古代藏族成了祟尚天的民族。

　　直到今天，凡是在青藏高原生活過的人，只要你稍加動用一下想象力，都會有這樣的感覺：當你在哲蚌寺、色拉寺後山的山崖小道上轉經朝聖或者是觀光時，清晨或者是再晚些時候的雲霧沿著山脊緩緩而下，慢慢逼近身旁，最後完全將你包裹到雲氣之中，世界變得全是滾動的迷茫雲霧時，你會想到自己就在天上。同樣，你在雨季到山南的藏王墓觀光的時候，碰巧你會看到那些從山腰雲霧中趕著牛羊緩緩而下的牧羊人，那種感覺往往會使你認爲他們是從天上下凡一般，而事實上，吐蕃藏王的陵墓正是建在被藏族人視爲神山的雅拉香波山上，相傳吐蕃第一位贊普就是從這裏下凡的。

　　的確，青藏高原這種特殊的地理結構給西藏古老的文化結構帶來了不朽的價值。天與地的和諧統一，成爲藏族古老文化起源的焦點之一，于是，在藏族先民的觀念裏，一個一個的神話順理成章地把藏族佛教文化中的許多因子歸結到了天，從而形成了獨特的天文化，由此也構成了藏族的古代文明。

　　關于西藏人的起源，藏族神話也把它同天聯系起來，確切地說是與天界的菩薩聯系在一起的。在《漢藏史籍》和《西藏王臣記》等藏文史書中都記載有這樣一個神話：

　　大慈大悲的聖者觀世音菩薩來到雪域，在布達拉山頂，面朝北方觀看，思考引導雪域衆生的方法。通過日夜六時的觀察，發現這裏是世界上最不好的地方，因爲佛陀還未曾到過，佛光還未曾照到。充滿了黑暗。吐蕃上部的叁個地方，被雪山包圍，像一個水池，被鹿和石羊等野獸占據；吐蕃的中部，山崖和草地相連，像一條水渠，被猴子和魔女占據；吐蕃的下部，滿是草灘和森林，像一塊平整的田地，被大象和飛禽占據。到處沒有人類。這時菩薩想，要教化雪域各地，首先應該派遣一個能衍化成人類的化身前往。說來也巧，這時在菩薩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名叫哈努曼陀羅的猴子，觀世音菩薩就對它說：“你能在雪域修定嗎？”猴子答道：“能！”于是從觀世音皎潔的心間月輪中出現了一個羅刹女土來與猴子結合，生下六個孩子，從此西藏有了人類。

　　而民間有關獨猴變人的神話則更有離奇的情節：

　　傳說在雅隆河谷高高的貢布山上，住著一只猕猴。

　　一天來了一個女魔王，她發現了住在洞裏的猕猴，就和它成了親，有了六只小猕猴。猕猴父親就把它們送到了長滿果實的樹林中。叁年過去了，老猕猴到森林中去看自己的兒女，已經有五百多只猕猴子孫了。

　　可是林中的果實不夠吃了，四處都聽得見猕猴們爭奪果實的叫聲。老猕猴看見那些抓破了臉皮，揪掉了耳朵的後代，心裏難受極了。饑餓的猕猴把老猕猴團團圍住，大聲叫道：“你拿什麼給我們吃啊？”

　　老猕猴看到這些幹瘦的猕猴，心裏十分不忍，就把它們引到一個長滿谷物的山坡，大聲說道：“你們就吃這些野谷吧！”。從此這些彌猴有了充足的食物。一年又一年，猕猴身上的毛漸漸變短了，尾巴也漸漸消失了。也不知過了多少年，它們也會說話了，逐漸變成了人，他們就是雪域西藏的先民。

　　傳說猕猴住過的貢布山就在今天山南澤當鎮的東面。澤當也以“猕猴玩耍之地”而得名。這裏的人們還說，在離澤當不遠的撒拉村，相傳有猕猴祖先種過的青稞地。每到播種的時節，人們都要到這裏抓一把神土，撤到自己的地裏，請求祖先保佑獲得豐收。

　　1983年，我在《西藏日報》當記者的時候，曾經登上過貢布山的猕猴洞。記得洞口插著一些樹枝，上面挂滿了黃色、白色的彩條和彩布，上面印滿了經文。洞內的石壁上有一些簡單的壁畫和六字真言的文字。另外在洞口還有一些灰燼，那是香客焚香祭祀祖先時留下的。

　　站在洞口，澤當鎮盡收眼底，然而我們再也看不見滿目的果樹和蔥翠的良田，昔日猕猴玩耍的平壩，兩條柏油馬路縱貫南北。商場、學校、飯店、機關應有盡有。雖然如此，猕猴變人的神話，還有貢布山的猕猴洞，依然是當地人最願意向遠道來的朋車敘叨的內容。

　　按我們現有的知識，在有關藏族人起源的神話中，猕猴變人的神話僅僅是其中的一種，並且受到了佛教的很大影響。實際上在西藏最古老的本教神話中，有關藏族人起源的故事也相當有意思：

　　在五大行精華中，生出一個大蛋，外邊的蛋殼形成白神崖，內層的蛋青裏面，形成白海螺旋轉。中間溫熱的蛋黃裏，六種衆生全解脫，蛋形成十八塊奶渣，並形成一塊螺形，這螺形是渴望生命的瘡狀人。于是，這位瘡狀人生出眼、耳、鼻、齒、舌、腳等後，西藏有了“葉門王”，他就是西藏最早的氏族。隨後他與曲佳王妃結合逐漸繁衍出人類。

　　在藏文《大藏經》中，本教徒還有另外一個美妙的神話：

　　很早很早以前，南喀東單卻松王擁有五種本原物。赤結曲巴法師從他那裏收集了這些本原物，放入自己的體內，然後輕聲默念：“哈”，由此産生了風。當風像光輪一樣飛快旋轉的時候就産生了火。風吹得越猛，火燒得越旺。熱火和冷風産生了露珠。在露珠上産生了微粒，它們被風掀起，在天上翻來覆去，堆積成山。世界就是這樣由赤結曲巴法師創造出來的。

　　在這五種本原物中，又産生了一個光卵和一個黑卵。光卵呈立方形，大如耗牛，黑卵呈錐形，大如公午。法師用一根光輪敲擊光卵，碰擊産生的光散布在天空，變成了托塞神，碰擊産生的光射向地面。變成了達塞神。這時，卵心中走出什巴桑波奔赤，他是個白人，長著青色的頭發。他是現實世界之王。

　　赤結曲巴法師的對手格巴梅本那波讓黑卵在黑色王國裏爆炸，黑光升騰，産生了愚昧和迷茫；黑光射向地面，産生了遲鈍和瘋狂。這時從黑卵中心跳出一個滿身黑光的人，他叫門巴塞敦那波，是虛幻世界之王。

　　現實世界之王什巴桑波奔赤是神的統治者。

　　虛幻世界之王門巴塞敦那波是惡魔的法師。

　　在這五種本原物中，又産生了海洋。當風吹海面時，一個像帳篷形狀的氣泡跳到藍色光卵的表面。當氣泡破碎之後，出現了一個青藍色的女人。現實世界之王什巴桑波奔赤給她取名爲曲堅木結莫。曲堅木結莫和藍色光卵沒有點頭，也沒有觸鼻就結合了，生下了野獸、畜類和鳥類。他們的子女低下頭，互觸鼻子結合了，生下了九個兄弟九個姐妹。

　　九個兄弟，被稱作世界九男神，他們搖身分出九個女子，作爲各自的妻子。

　　九個姐妹，被稱作世界九女神，她們搖身分出九個男子，作爲各自的丈夫。

　　老大什結章噶，他的使命是確保世界的延續。他有九個兒子，九個女兒。九個兒子，被藏族人看作天界九神。相傳他們就是西藏穆(dmu)部落的祖先，本教始主辛繞米沃就是這個部落的後裔；九個女兒，被藏族人看作天界九女神。

　　老二貴結章噶，他的使命是對人類和萬物的作用及其對立物進行安排。他有八個兒子，八個女兒。八個兒子，被藏族人看作地界八神；八個女兒，被藏族人看作地界八女神。

　　老叁恰結仁噶，他的使命是萬物生命的主宰。他有四個兒子、四個女兒。二兒子恰結雅拉達周，被藏族人看作藏王的祖先。

　　老四年如南喀，被藏族人看作西藏山神的祖先。

　　大姐南結貢傑，她在本教衆神中的地位最顯著，她被藏族人視爲天神拉布托巴的妻子。

　　二姐南曼卡莫，是本教的護法神。

　　叁姐米堪瑪莫，她有八個子女，相傳是人類最早的祖先。

　　五姐協薩娜瑪，她是生命女神。

　　虛幻世界之王，惡魔門巴塞敦那波也從自己的影子中繁衍出魔女敦賢娜莫。相傳她是在沒有月亮的半夜出生的，所以被藏族人稱作黑暗天女。他們結合在一起，生下了八個兒子，八個女兒。他們被稱作“哈辛”，意思是說這十六個兄妹既不是完全的神，也不是完全的惡魔。可是他們的後代卻構成了本教的惡魔世界。

　　從天梯下凡的君王

　　藏族古老的神話通過天，解釋了西藏人的起源，但核心是要解釋佛教或者說本教在西藏傳播和形成的過程，雖然這些解釋是非理性的，但是它的神話色彩卻是令人神往而又有一定的邏輯性。

　　雪域吐蕃有了人類，那它的統治者又是怎麼出現的呢？藏族古老的神話解釋依然還是把它的著眼點放到天上，于是有了天神下降爲人主的神話：

　　雪域有了人類，出現了許多的小王，可是觀世音菩薩想，如果雪域沒有諸聖者的加持力，沒有一位統治者，要想興起佛教是很困難的。于是由聖觀自在菩薩加持誕生了一位王子，他就是古印度護獅王的叁兒子。這位王子的相貌異乎常人，眼睛像鳥一樣從下往上合，長著碧玉般的眉毛，手指連在一起，牙齒像海螺。護獅王覺得他是鬼怪變的，是可怕的凶兆，要手下人把他殺了。大臣們不願用武器把他殺死，就把他放在銅箱裏，釘上釘子，抛入了恒河。

　　一對老夫婦得到了銅箱，救了王子。當王子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後，逃入了雪山之中。這時，觀世音菩薩用勝慧光明照射他，從而改變了他的意趣。他來到江托神山頂上，舉目遠望，忽見雅隆河谷，猶如將天上的快樂搬到了人間那樣美好。

　　這時他看見了雅拉香波神山的白雪。于是他來到貢布神山的山頂，沿著木神之梯下降，正巧被12名牧童看見。就問道：

　　“你是誰？”

　　“贊普！”

　　“你從什麼地方來？”

　　牧童們聽不懂他的話，感到十分驚奇，就說：

　　“這人是從天上下來的贊普，可以當我們的王。”牧童們很高興，就用脖頸將他擡下山來。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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